鳳兒……鳳兒……鳳朝歌的孩子……

她惶然轉頭。兩旁宮人紛繁伏地，夜風中緩緩走來李天逍。他眉眼安靜通俗，帶著嚴肅，他披著一襲玄黑披風，懷中抱著一個繈褓。

他將是你平生的信奉。就如你，生下你是我平生做過最好的一件事，看著你就如同瞥見你的父親，就算終其平生都見不到他的麵，我已無憾。

“這裡統統朕都讓宮人按原樣，一動未曾竄改過。”李天逍在她身後溫聲道。

母親細嫩不再的手重撫她臉，笑著說著，她被母親摸得咯咯笑了，細碎的陽光下昂首看去都是母親最美的笑容，一輩子彷彿就如許歡樂無憂，忘了顛沛流浪，也忘了曾經溫飽不保的艱苦光陰……

此時懷中的鳳兒彷彿醒了，展開烏黑的眼睛，看著頭頂上方的李天逍，俄然揮動著小手，咯咯笑了……

常公公搖了點頭，道：“皇上，另有一個時候。”他看著李天逍坐在禦階上，上前勸道：“皇上，地上涼，謹慎龍體。”他怔怔坐著，半晌才道：“朕十二歲隨先皇出征，出世入死疆場不下千次，隻是為甚麼本日朕……這麼驚駭。”

五官粉雕玉砌，閉著狹長的眼，長長的眼睫在眼臉上落下一小片暗影。挺直小巧的鼻梁，紅嫩嫩微翹的唇。

他笑，笑聲苦澀之極：“來不及了。那一夜，朕抱著他的那一刻朕就曉得，朕再也殺不了他。”

我們昀兒長得這麼美，今後生出的孩子該有多都雅啊……

她的孩子就要返來了。

李天逍看了看懷中睡得六合無欺的孩子，垂下眼，輕笑道：“本來，他叫做鳳兒。”

雲羅笑了笑，輕柔依在李天逍的胸前，歎道：“皇後說得對，當真是皇天不幸，皇上顧恤。”

李天逍心中一窒，半晌才道：“雲羅多安息兩日吧。這事不急。”

雲羅漸漸地走，漸漸看過。

李天逍下了龍輦，手中固執她的手。雲羅昂首，眼中掠過微微的恍忽。

……

常公公默靜坐在他身邊。

她等了一天，從晨起一向比及日暮。她還在等，等著他把孩子還給她。隻是為甚麼要這麼久。

她欣喜若狂，沉寂的殿中一夜之間彷彿抖擻了朝氣。

明月高掛，夜風微涼。

點點淚落在他的小臉上，雲羅邊哭邊笑道：“是我的孩子！沉香，你看看……我的鳳兒！真的是我的鳳兒！”

李天逍上前看著她的眼睛，執起她的手，道：“那裡不喜好的朕讓人再改。”

常公公扶起他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