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一前一後，一男一女。女子便是她，男人俊眉星眸，五官俊魅，是她熟諳的人。

李天逍定定看著本身的父親，長袖動手掌緊緊握，很久他磕了個頭，木然道：“是，父皇經驗得是。”

雲羅俄然笑了。

良辰美景都是假，麵前宮闕延綿，千秋萬代亦是假。唯有這溫熱的度量纔是真。兩人日日相望相見卻不能再透露心聲。本來他與她的姻緣就如這水中的倒影，看得近，實則遠。

晉帝對她道：“這主張甚好，隻是等朕與逍兒再說一會話。”

雲妃含笑對宮女們道：“本宮要問華尚宮一些話。”

晉帝嗬嗬一笑，端起藥碗就喝下。雲羅從一旁的女官手中接過麵巾為他擦拭。李天逍在一旁悄悄看著。

劉陵見到雲羅，看著她點頭道：“古語有雲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悠悠眾口堵不住的。華尚宮此舉亦是獲咎了很多人呢。莫非華尚宮不怕將來被人記恨在心？”

……

現在李天逍是晉帝膝下獨一的成年太子，又素有賢達。現在再得一子，晉國三代可定。等晉帝百年以後，李天逍即天子位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曾經的流言垂垂減退，連帶著關於晉帝老來昏庸的流言消逝不見。

她毫不會承認，在宮正司那八十三個可駭陰冷的日夜裡，她想瞥見的便是他的容顏。她亦是不會承認，她如蘇晉說的那般傻，為了他賭上了統統的統統。

雲妃似笑非笑道：“是不是謊言不首要，隻要有人信賴就行了。”她眼底埋藏著一絲的怨毒。

雲羅現在隨行服侍晉帝經常見了他。可兩人現在再相見時彷彿從不熟諳，倉促一麵即過。雲羅見他如此一顆心莫名放下。現在這多事之秋，她寧肯兩人冷淡一點纔不至於被故意人拿住把柄。

初冬萬物的蕭瑟有種開朗的乾脆。雲羅坐在寂寂的廊下，看著水池中已鮮少出來遊動的錦鯉。在宮中的日子比太子府還無趣，但是這片安靜之下，在看不見的處所倒是冷靜暗潮湧動。

曾多少時，她會想起他敞亮的笑容。曾多少時，她會想起他身上淡淡清冽的氣味。

雲羅含笑見禮退下。

不知甚麼時候他抬起她的淚顏，雙眸深沉鋒利彷彿能看儘她的一雙淚眼背後苦楚的靈魂。

李天逍聞言趕緊一振袍子下襬，跪下望著本身的父親，道：“父皇，兒臣不會再因為一個女子一蹶不振。雲羅……”

李天逍含笑道：“但是父皇龍體安康纔是晉國的底子。”

“雲妃娘娘多慮了。”雲羅明眸熠熠，方纔的寒光彷彿是一種錯覺。她柔聲道：“奴婢隻是禦前尚宮，隻曉得服侍皇上。誰的路都不會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