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大雪紛揚，六合蒼茫。

“皓兒，你可曉得，母後多麼恨……當年我才十六歲，懷你才兩月餘，為甚麼要我去吳國當人質？為甚麼……”鬱積多年的怨念與近年的仇恨，以一種平平的口氣宣泄出來，顯得那麼奇特。

皓兒如此心機，我又何嘗不知？

皓兒和先王相處的光陰未幾，但是，先王確切很寵嬖他，教了他很多為人處世、治國安邦、措置國政的事理和體例。在那些流浪的日子裡，他們相依為命、相互攙扶，可謂是父子情深，皓兒恭敬先王是理所當然的。

他不語，我心念略轉，“你長大了，有一些事，是時候奉告你了。”

我悄悄點頭。

“皓兒，母後不想讓你因為這件事就跟母後生了嫌隙，如果真是如此，母後甘願你一劍殺了母後。”我再次逼他。

他沉默不語，淚水長流。

他的雙眸泛著淚光，痛苦萬分，“母後，真是你害死父王的？”

“兒臣見過母後。”秦王嬴皓微彎身子施禮，廣大的袖籠隨風飄蕩。

秦王嬴皓是我的親生骨肉，擔當秦國大業已有一載，年紀尚幼，卻已曉得韜光養晦，潛龍於淵，必有騰踴的一日。

“母後……”嬴皓喃喃道。

“拜見王上。”侍立一側的宮婢齊齊下跪。

“你真想曉得嗎？”既然他已經聽到我和公孫玄的說話，那麼他應當心中稀有，特地前來問我，隻是想從我口中獲得最後的必定罷了。思及此，我緩緩道：“你這麼問，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問母後？”

見他眉宇間帶有焦心之色，我心知他必然有事纔會在這個時候前來，因而表示宮人退下，行至內殿，等他自行開口。

“好，母後曉得你是個好孩子，不久的將來會是一個絕代明君。”

我心冰臉寒，減輕語氣，“我冇有挑選！”

我微一點頭，思路回到十幾年前，啟唇娓娓道來。

我點頭，不想欺瞞他，可也不肯母子倆橫生芥蒂、心存痛恨，“你怨怪母後，母後無話可說。”

嬴皓淚流滿麵，麵龐淒傷，“母後，他畢竟是兒臣的父王啊……”

麵上裝得若無其事，我反問：“你父王已駕崩一年，為何本日又提起？”

“因為如此，母後決定害死父王，扶兒臣登上王座？”他沉痛隧道。

“母後，奉告兒臣，父王駕崩，是天意，不是母後所為。”他握住我的雙肩，殷殷期盼。

我曉得貳肉痛如絞、擺佈難堪，但是，不這麼逼他，今後的日子，我們母子就會垂垂冷淡，豪情也會垂垂淡薄。我撫上他的臉，為他拭去淚水，“皓兒，諒解母後吧，想想我們在吳國事如何熬過來的，想想我們在秦王宮受了多少苦，你要明白，倘使我們手中冇有任何權益，就隻是牆角、階下的螻蟻，隨時隨地都會被人一腳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