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詔宣讀結束,臥榻上的康熙帝不知何時又已闔上了雙目,墮入昏睡。而雍正爺收起了聖旨,交到了胤禩的手上。十指在馬蹄袖之下扣在了一起,是那樣的天經地義。
性子不異的擄掠,卻在斯須間環境逆轉。出師知名的胤祉軍隊,變成了挾製聖躬的大不敬罪人;而京畿設防的健碩營,哪兒還能不是“清君側”的公理之師?!
然幾近是同一時候,兩條動靜,從兗州府驛館以內悄悄遞出。
“憶昔古帝之於天下,上溯堯舜,下及禹湯,無不以懷柔遐邇為德業,法天敬祖成邦國。以是法天敬祖者,承先王之厥德以養百姓,共四海之物力以濟生民,蓋垂髫耋髦能夠無憂也。一天下之心為心,保邦於未危;致大化始於未亂,夙夜難殆。斯國遠計,庶乎近之。今朕年屆五旬,在位四十四年……”
軍行如驟雨,馬走似奔狼。
粱九功擋在聖躬之前,望著鑾駕的窗外:陛下啊,這局棋下到此處,勝負已定。
知卿、愛卿、賞識卿、珍惜卿。我或答應以,但是我更信賴,你能做得更好;所覺得甚麼不呢?這一次,讓我站在你身邊。
四九城內,山雨欲來風滿樓。
更是在兩輩子頭一回,心甘甘心腸,跪他的四哥。
隆科多本覺得所迎之人當是四爺,也確切是四爺。隻是當一席親王朝服的雍正爺下了馬車以後,跟著跳上馬車的,倒是另一個身著郡王朝服、長身玉立的青年。下車的一瞬,雍正爺極其天然地回身一扶,青年笑著抬起麵孔,不是溫良漂亮的八爺胤禩,另有何人?!隆科多似從兩人相握的手上,發覺出了端倪;卻又因為對方過分開闊的態度,不敢輕瀆。
兵器劍戟的碰撞之聲,袒護了胤祉軍隊當中聲量不大的呼喝。而跟在皇上身邊幾十年的老寺人粱九功,似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萬全奇策。他望向了身側早已不似前幾日唯唯諾諾的羅太醫:“外頭的,是哪位爺?!”
「征雲塞危路,殺氣漫八方。
你值得,最好的。
欽此。”
劍拔弩張的氛圍,瞬息間一觸即發!
康熙此番身中奇毒,堂堂天朝又豈能受製於夷人之手?遂隨行醫官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救治康熙帝,何如,康熙帝到底是墮入了昏倒。誠郡王既有本事將九阿哥和十三阿哥,貫上“縱刺客行凶、欲圖不軌”的名頭;又有本事架空了最有經曆的太醫戴君選,乃至連劉聲芳送來的丸藥也隻在開首幾日意味性地服用;大部分時候隻讓他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太醫製作“活血歸經丸”,中毒後應解毒清心時,反而反其道“活血”的行動,已經讓羅友仁對皇三子的籌算瞭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