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之,你怕是過激了,盛宣懷是小人不假,但常言道,寧獲咎君子不獲咎小人,惹上他的記恨,隻怕今後您……”
這陳沉默情願拿出八百萬兩貸予漢冶萍,卻全以生鐵、焦炭還款,此子絕非憨徒!但又為何願開出這等前提?作於還款的百萬噸生鐵、焦炭,他陳沉默又要銷往何外?
“然之,告貸之事非盛某所能顧,需求張大人相商,還請靜待佳音!”
十幾分鐘後,在兩人一上馬車,早就在內心憋了一肚子話的孫銘久終究有機遇開口說話了。
“然之啊然之,這裡但是大清國,可不是那美國,就你明天那般作勢,怕已讓昌大人記上了,恐你今後……”
孫銘久剛一開口勸時,陳沉默便是一笑。
陳沉默的要求,倒不出盛宣懷的料想,十五年後,不管漢陽可否還清存款,隻要大冶礦山在,他陳沉默就虧不得。單是那大冶鐵礦,每年所出鐵礦都值數十萬兩之多。
孫銘久看著麵前這似有些癲狂行事全無顧忌之人,內心歎一口氣。
“然之,你明天惹出大禍了!”
近二十年來,父親常常看到絲價日跌,代價全由洋行把持,便會想及當年胡案,本來若無盛宣懷為一已之私從中插手助洋行一臂之力,岩公或能奪回的生絲價權,又企會有十幾年來,生絲價權儘為洋行所控。
“怕個什,他盛宣懷不過就是兔子尾巴罷了,長不了!”
接過這杯毒奶,盛宣懷隻感覺一陣心堵,在大清國,大家都知他花頭多,但大家都離不開他,大家都有求以於他,而現在陳瘸子三言兩語,便滴水不漏的把他逼到一個角落裡,他想回絕這看似公允,但實則刻薄的前提,但想到漢陽每月十幾萬兩銀子的虧耗,卻又冇了挑選。
“需何包管?”
“今後?”
“十年,十年內漢冶萍按條約簽訂議價以生鐵、焦炭供應我財產公司。”
“哦?”
“然之,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趕舊人,杏蓀老了!”
“做販子,自要逐利而為,但卻不能唯利是從,冇了仁和義,單隻為一已之私利,這類人……哼!”
說出這句話時,未顧孫銘久的神采急變,陳沉默的話峰一轉。
心下稍一全計,盛宣懷便點頭回絕了,十年,漢冶萍在十年內明顯冇法了償抵貸焦鐵。
“那官衣不過就是張皮罷了!”
孫銘久一聽這話,神采一樣一樣,他曉得陳沉默所指是當年胡案,當年他父孫境南棄官從商時,與胡雪岩可謂是厚交,自知光緒九年至十一年間的那場變故,盛及一時的阜康錢莊正毀於盛宣懷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