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交還能是甚麼人？天然是同他有過娃娃親的樓湛。

“曲解？”裴宛喃喃一聲，臉孔俄然猙獰起來，“昨夜，左清羽來駙馬府退了親！”

又是一陣北風襲來，樓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沉默著望向裴琛的棺材，內心一陣發冷。裴大人當真是不幸，生前被蕭凝死死繫著，到身後也被膠葛著，不得安寧。

見裴宛神采更加慘白扭曲，樓湛心知多說無益，她是因心中一向對裴琛有三分敬意纔來上香的，可不是趕著上前來來給裴宛找費事罵的。

話罷，俄然撲上去一把抱住裴琛。裴琛本來就離山道邊沿近，山道上積雪微微極是易滑，還不等裴宛顫抖著說聲“彆吵了”，他們兩人便直直墜了下去，刹時就消逝了人影。

山道上規複了溫馨，蕭凝大口大口喘著氣，盜汗滲入了後背，更讓她感覺可駭的是裴琛冰冷如刀的視野。

裴宛卻吼怒起來：“如若不是你多管閒事，如若大哥冇死，我爹孃的乾係便不會愈來愈差，我孃親也不會拉著我爹同歸於儘！樓湛！你憑甚麼，憑甚麼害了我們一家，還敢這麼一副大義凜然的噁心模樣！”

外頭烽火漸起，卻還未燃到雲京。雲京仍舊是一派歌舞昇平，承平亂世。即便是曉得南邊燃起了烽火，多年來一向餬口在安然充足的雲京裡的百姓還是懵懵懂懂，不覺有甚麼可駭的，之前的日子是如何過的，現在還是還是過。

……

隻是都城的一角，裴駙馬府裡卻一派冷冷僻清淒慘痛慘慼戚。

那日，蕭凝將短刀刺向嚴遠時，嚴遠冇有躲開。他死守蕭凝二十餘年，卻因為蕭凝的態度，有點癲狂起來，被一刀刺進胸口見了血，不但冇有痛呼大呼，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蕭凝被問得一滯，神采快速灰白下來，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裴宛趕緊上前扶住了她，卻見裴琛俄然緩緩抽出了一把劍。

她隻是板滯一瞬，就忍不住嘶吼起來：“裴琛！你覺得你憑甚麼能登到明天這個位置？！自古從未有過駙馬掌實權先例！若不是我寒冬臘月跪在禦書房前求了三日，你能算是甚麼東西？！你承我的恩典二十餘年，你甚麼臉麵來罵我蛇蠍心腸！”

裴宛也不看她了，癡癡地跪回蒲團上，怔愣間，一行清淚滑落。

一大早，樓湛去了趟裴駙馬府。

一句話就把蕭凝點炸了。

豈料蕭凝本來瑟瑟顫栗，聽到他這句話，神采俄然變得很詭異：“你甘願死，也不肯我救你？”她低低笑起來，竟然有如夜梟般悚人，“裴琛，我給你說過的，我死都會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