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京裡的民風,每回放榜前,都有那閒幫早早看好了本年那些熱點舉子們的住處,圖的就是頭一個來報喜,好得主家一個大大的封賞。
不過,他高估了珊娘對他出息的體貼度。珊娘隻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便又玩著他的手指,思路早不曉得開小差跑到那裡去了。
進得正院時,五老爺一昂首,就隻見天井中心新搭起的花架子下,袁長卿站在那張石桌旁,左手端著隻小茶盅,右手拿著支羊毫,正拿羊毫沾著茶盅裡的水,極當真地刷著石桌上一盆月季花的葉片。
袁長卿看看她,忽地一咬牙,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恨恨道:“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冇用,竟要你來養著?”又道,“你且放心,養你我總還是能做獲得的。”
袁長卿沉默垂眼,看著她的目光裡,帶著無聲的不滿。
袁長卿得了個第三,探花!
洪大人聽了,頓時又跟天子實際起來——如何說袁長卿都是今科的會元,堂堂一個會元竟冇能被點進前十,且不說他的殿試文章還寫得一片花團錦簇,說出去,隻怕要被人說他們這些考官眼神兒不濟了!
厥後她才曉得,袁長卿的這個探花得來極是不易。
當然,袁長卿毫無不測埠中了。
珊娘一眨眼。若說之前,她確切是不信他的,可現在……她細心核閱了一遍本身的內心,發明她對袁長卿,應當還是挺信賴的。隻是,再如何信賴他,她也不成能像前一世那樣,將本身的統統全都依托在彆人身上了。
珊娘卻笑道:“便是你能養我,我也不會叫你養著。所謂背景山倒,靠大家跑,萬事靠本身才最堅固。”
四月二十一日,恰是春光最明麗的時節。拂曉時分,宮門順次翻開,一列新晉的貢士們,帶著平生夙願,在今科主考洪大人的帶領下,緩緩入了宮門。
如果換道彆的主考官,不定袁長卿的功名真就不保了,偏這一任主考官是個馳名的“剛強令”,直著脖子和老天子一陣辯論,從袁長卿的“不孝不悌之罪”扯到比來坊間的傳聞,又從坊間傳聞扯到袁家孟氏的不慈,再從孟氏的不慈扯到孟家的教女無方,就差直指後宮的貴妃娘娘也一樣品性不良了……如果彆人,不定老天子就要命令砍人了,偏洪大人除了是兩朝元老外,還曾做過老天子的帝師。老天子打小就怕這教員,且他原就不是個有魄力的,因而詞窮之下,竟拂袖而去。
被袁長卿打過那麼多的防備針,珊娘覺得袁長卿的名次不會很高,卻不想,報喜人遠遠地就放著鞭炮過來,嘴裡喊的是“頭名會元”。吃驚之下,大喜過望的珊娘竟忘了五太太才交代過的端方,連著給七八個報喜的全都塞了那上等的紅封,直到袁長卿含笑將她拉進門去,她仍有些迷含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