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難過的是冇處所去訴訴委曲。他冇有父母兄弟,冇有朋友。常日,他感覺本身是頭頂著天,腳踩著地,無牽無掛的一條豪傑。現在,他才明白過來,悔過過來,人是不能單獨活著的。特彆是對那些同業的,現在都彷彿有點敬愛。倘使他常日交下幾個,他想,像他本身一樣的大漢,再多有個虎妞,他也不怕;他們會給他出主張,會替他拔創賣力量。但是,他始終是一小我;臨時想抓朋友是不大輕易的!他感到一點向來冇有過的驚駭。照這麼下去,誰也會欺負他;單獨一個是頂不住天的!
大師彷彿全動了心。阿誰拿著碗酒的中年人,已經把酒喝淨,眸子子通紅,並且現在帶著些淚:“來,來二兩!”等酒來到,老車伕已坐在靠牆的一把椅子上。他有一點醉意,但是規端方矩的把酒放在老車伕麵前:“我的請,您喝吧!我也四十往外了,不瞞您說,拉包月就是拚集事,一年是一年的事,腿曉得!再過二三年,我也得跟您一樣!你橫是快六十了吧?”
“喝點水!”掌櫃的對著他耳朵說。
“對呀!好小子,吃吧;吃完,我們該漫步著了!”說著,老者立起來,繞著圈兒向大師說:“勞諸位哥兒們的駕啦!”伸手去拉小馬兒,小馬兒把未吃完的一個包子全部的塞在口中。
“不消!”老者對勁的向大師一笑,“轉頭我們還是走著,坐在車上冷啊。”
祥子呆呆的立在門外,看著這一老一少和那輛破車。老者一邊走還一邊說話,語聲時高時低;路上的燈光與黑影,時明時暗。祥子聽著,看著,心中感到一種向來冇有過的難受。在小馬兒身上,他彷彿瞥見了本身的疇昔;在老者身上,彷彿看到了本身的將來!他向來冇有等閒放手過一個錢,現在他感覺很痛快,為這一老一少買了十個包子。直到已看不見了他們,他才又進到屋中。大師又談笑起來,他感覺發亂,會了茶錢,又走了出來,把車拉到電影園門外去等待曹先生。
這時候,老者的乾草似的灰髮,臉上的泥,炭條似的手,和阿誰破帽頭與棉襖,都像發著點純粹的光,如同破廟裡的神像似的,固然破裂,仍然莊嚴。大師看著他,彷彿唯恐他走了。祥子始終冇言語,呆呆的立在那邊。聽到老車伕說肚子裡空,他猛的跑出去,飛也似又跑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