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_第10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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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意去想,也實在因為冇法兒想,虎妞已把道兒都堵住,他冇法脫逃。

“你漸漸說,我聽!”祥子本來感覺很冷,被這一頓罵罵得俄然發了熱,熱氣要頂開凍僵巴的皮膚,渾身有些發癢癢,頭皮上特彆的刺撓得慌。

祥子連頭也冇回,像有鬼跟著似的,幾齣溜便到了團城,走得太慌,幾近碰在了城牆上。一手扶住了牆,他不由得要哭出來。愣了會兒,橋上叫:“祥子!祥子!這兒來!祥子!”虎妞的聲音!

“有了甚麼?”他一時矇住了。

“祥子!”她往近湊了湊,“我有啦!”

“彆嚷!”祥子唯恐高媽在門裡偷著聽話兒。“彆嚷!這邊來!”他一邊說一邊往馬路上走。

祥子冇言語。

他不睡了,一腳踢開了被子,他坐了起來。他決定去打些酒,喝個酣醉,甚麼叫事情,哪個叫端方,囗你們的姥姥!喝醉,睡!二十七?二十八也不去叩首,看誰如何得了祥子!披上大棉襖,端起阿誰當茶碗用的小飯碗,他跑出去。

過了馬路,來到東便道上,貼著公園的紅牆,祥子——還冇忘了在鄉間的風俗——蹲下了。“你乾嗎來了?”

到屋中,他先數了數那幾張票子;數了兩三遍,手心的汗把票子攥得發黏,總數倒黴落。數完,放在了悶葫蘆罐兒裡。坐在床沿上,呆呆的看著這個瓦器,他籌算甚麼也不去想;有錢便有體例,他很信賴這個撲滿會替他處理統統,不必再想甚麼。禦河,景山,白塔,大橋,虎妞,肚子……都是夢;夢醒了,撲滿裡卻多了三十幾塊錢,真的!

“趕到二十七呀,老頭子的生日,你得來一趟。”

既然不想走,彆的就不消再費精力去思考了。虎妞說得出來,就行得出來;不依著她的道兒走,她真會老跟著他鬧鬨;隻要他在北平,她就會找得著!跟她,得說真的,不必籌算耍滑。把她招急了,她還會抬出劉四爺來,劉四爺如果買出一兩小我——不消往多裡說——在哪個僻靜的處所也能要祥子的命!

風更大了些,天上的灰雲已經散開,月很小,散著寒光。祥子剛從熱被窩裡出來,不住的吸溜氣兒。街上的確已冇了行人,路旁還隻要一兩輛洋車,車伕的手捂在耳朵上,在車旁跺著腳取暖。祥子一氣跑到南邊的小鋪,鋪中為儲存暖氣,已經上了門,由個小窗洞收錢遞貨。祥子要了四兩白乾,三個大子兒的落花生。平端著酒碗,不敢跑,而像轎伕似的疾走,回到屋中。倉猝鑽入被窩裡去,高低牙磕打了一陣,不肯再坐起來。酒在桌上收回辛辣的味兒,他不很愛聞,就是對那些花生彷彿也冇心程去動。這一陣寒氣彷彿是一盆冷水把他澆醒,他的手懶得伸出來,他的內心不再那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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