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母親，囁嚅著叫了聲：“母親。”

她轉到他的近前，遙遙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眼睛裡有極其微小的水光。他的嘴唇抿得緊緊的，構成了一條剛毅的線條。

“庭玉哥哥……”靈越悄悄地喚他，“有甚麼難過的事，說給我聽聽，或許就不那麼難過了。”

兩小我不知走了多久，竟來到當初靈越進府時大雪覆蓋的林子。

厥後他才曉得，母親和父親的故事，最開端便是源自一枝梅花。

母親嘴角噙著一絲幽微的笑意，悠悠地說，“這棵樹，是你父親從疊香寺的梅園當中移植過來的……”

那公子見到他們也是一怔，明顯出乎料想。

母親微微抬開端來，目光逗留在他手中的梅花上。有那麼一頃刻亮光的眼神，又像風中的蠟燭般燃燒了。

牆外的喜樂如有若無地傳來，影影綽綽。母親怔怔地聽著，停止了抽泣。

“那一年，我不過十六歲，帶著梅嫵去香疊寺上香。可巧那日寺中梅林花開，氤氳成一片香雪海。我倚在梅下，悄悄吹了一曲《落梅花》，你的父親當時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尋聲而來，我還記得他的眼睛，見到我那一刻，亮如星子……”

沈庭玉恥笑道：“父親正忙著再做新郎，恐怕冇有空見你。”

派去請父親的梅嫵返來，卻帶著幾分不天然的神采。

靈越正要說話，耳邊卻傳來他的聲音，降落而清楚：

前麵的故事他是曉得的，母親曆經波折終究嫁給了父親，東風對勁的父親特地辟了這座小園，依著園子為她種下萬千梅樹，送她梅林雪海。

母親出自世代書香家世，是瀘州裡遠近聞名的風雅美人，出口成章，寫得一手好字，更畫得一手好畫。花開時節，母親常常聘請熟悉的夫人蜜斯，在梅林煮酒賞雪，談詩論畫，怡然自樂。

“阿誰時候，沈伯伯必然很愛伯母吧……”靈越望著幽幽的樹林，設想著那萬千梅樹化為香雪海，是多麼壯觀的氣象。

他討厭那鑼鼓喧天的熱烈，避開人來人往的來賓，整日浪蕩在香雪海裡。卻發明不知何時，香雪海裡的一株不起眼的老梅，枝頭上竟綻放了第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