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狠惡捲動她的衣袍，身形微微搖擺，但是她並未轉頭，也未曾躊躇。

他們的臉龐隱在昏暗裡，眼神儘是未散的驚懼，像一群方纔從野獸口中逃脫的獵物，恐怕再被拖回絕境當中。

葉靈筠冇有躊躇，微微側過她的頭，悄悄扣住她的下頜，一掌拍在她的背部 ——

她的身材被海潮翻滾著，深海的旋渦拖拽著她，深不見底的暗中彷彿將她的靈魂也一同吞噬。

敖厲目光微動，掃了她一眼，眼神深沉如淵，未作答覆。

當他翻身躍上石頂，北風吼怒著刮過他的衣袍，四周的氣象被月光映照，顯得格外沉寂。

半晌後，她緩緩俯身，將韓霜月悄悄抱入懷中。

族人們猛地昂首 ——

棧橋這頭，鐵匠坊內，葉靈筠緩緩站起，目光沉穩地凝睇著敖厲遠去的背影。

他們或錯愕，或不甘，或迷惑，但冇人敢再逗留。

韓霜月的眉心微微一動，彷彿在夢入耳見了甚麼熟諳的聲音，她的呼吸變得安穩一些，彷彿在無認識間感知到了某種暖和的存在。

敖厲站在原地，悄悄地看著族人消逝在夜色裡，直到最後一個背影也冇入山路。

半晌後，她悄悄拂動衣袖，腳步輕緩卻沉穩，如同暗夜中的行者，悄悄無息地穩步踏入了城中，決意一探究竟。

月光下，海崖之上，一道身影踉蹌而行。那人是韓霜月。

青菀微微一怔，立即問道：“爺爺，你肯定？”

葉靈筠推開門，微微喘氣，將韓霜月放在榻上。

城內，死寂無聲。

葉靈筠冇有轉頭，目光緩緩掠過四周。

他屈膝微蹬，手掌扣住石壁上的裂紋，縱身一躍攀爬而上。指尖觸及冰冷的石麵，他的行動迅捷，幾近冇有一絲躊躇。

裴花花站在他身邊，手指緊緊揪著衣角，嘴角微微下撇，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掙紮。

血霧未散，殘破桌椅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斷裂的長槍傾倒在屍骨之間，氛圍中滿盈著金屬與焦灼的味道。

“歸去！”

海風劈麵而來，浪濤翻滾。

火光搖擺，嶽清澄、青菀、南星、金錦兒等人紛繁圍攏過來，體貼的目光交叉在空中。

屋內一時沉默，氛圍彷彿凝固了般，統統人都無言以對。

他們或許還是不信賴他，但現在，冇有人敢動。

巨石矗立，如一座被拋棄的祭壇，大要坑坑窪窪，透著陰暗的光彩，在夜色下更顯陰沉。

風吹起她濕透的長髮，暴露慘白卻冷酷的側臉。

而榻上的人，眉間終究緩緩有了反應，像是甜睡已久的靈魂，在黑暗入耳見了某個悠遠的呼喊，正在一點點向亮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