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知，隻在這一早間，村中便死了兩名青壯。一是打鐵的鐵匠，一是賣油郎。二人都二十六七年紀，死的非常蹊蹺。滿身無傷，麵帶淺笑而歿。大哭的恰是他們的老婆老母。

世人看得目弛神搖，眼看著神獸秋風掃葉般將怪鳥儘數劈到地上，天空重又晴轉過來。也隻半盞茶的時候，空中再無一隻人麵怪鳥。晴空如洗，玉輪仍然潔白如玉盤。

世人悄悄稱奇，此等怪形異狀，莫說見過，便是連聽都未曾聽過。保護獸倒普通無異。村人知其靈驗，又感其恩德，今後香火奉供，節日膜拜自不待言。

九頭鳥飛到百丈前，也頓住了。九首起伏齊鳴，便如群嬰相啼，哭之不止。聒噪之聲入耳，胡不為便感覺胸口煩惡，站也站不住了，從速捂了耳朵，回到屋簷下，屏息張望。

畢竟是夏中了，氣候一日熱似一日，蚊子臭蟲也多起來。胡不為一邊想著美事，一邊與蚊蟲鬥爭。屋裡並未點燈，黑暗裡隻他本身的呼吸和窗外馬兒噴鼻的聲響。門外極靜又似極雜，若不聆聽，便感覺寂若空井，除過偶爾有失眠狗兒零瑣細碎的吠叫，微風振窗頁的悶響，再無一點生人走動的聲氣。若細心聆聽了，又如鬨市漫步，蟬叫，蛙鳴，蟈蟈兒也在牆根樹底下振翅，又飛蚊嚶嚶之聲不斷，真是熱烈非常。

此時，便是普通村民都可看到夜間襲來的是甚麼東西了，那些鳥寬臉深目，有如人麵，羽色烏黑，有家犬大小。拍翅飛來， ‘平瓦，平瓦’其鳴沉啞刺耳。更奇的是，這些怪鳥身後都長著一條頎長的尾巴，其扭曲轉折快意，有如蛇末。

比及風聲略小，終究定了，黃沙落下，保護獸又回到雕鏤中了。世人目睹無異，才連續返回村中。

神獸低低吼怒了一聲。胡不為眼尖，見南邊的天涯極快的飛來一陣青藍色火焰，箭矢普通，激射而來。待它飛到天中之時，世人才聞聲如扯破巾帛般的銳響，從遠處山頭綿綿不斷滾來。這怪極速飛翔，竟比破空之聲先至，當真駭人聽聞。

看來神獸不敢粗心，筋肉繃的鼓起，雙手齊握兵器，指著九頭鳥。那怪鳥哇哇哭叫了一陣，俄然發難，雙翅一拍，藐小的青藍電光簇擁撲向神獸。世人驚呼。

龐大的保護獸懸在空中，雙翅展開，長及百人。怪鳥們見到神獸攔在前麵，彷彿識得短長， ‘平瓦’之聲叫的甚是惶急混亂，架空翅膀紛繁逃竄。但聽 ‘伏’的一聲風聲鼓盪，沉悶震耳，神獸揮戟大劈。一道長長的紅色影子自右上到左下，彷彿在天幕上劃破一道鮮紅口兒，風雲舒捲間，怪鳥們被急劇捲入，驀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