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翻開冊頁,見第三麵繪著一圖,一個盤發宮裝的妙齡女子亭亭立著,娉婷有致,衣袂飄飄,但右手成拳橫在腰前,手中握著一把闊麵鋼刀。嬌媚文秀當中,又帶著剛烈武功,再看那讖言,寫著:日月當空,照臨下土,撲朔迷離,不文亦武。頌詞寫著:參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宮,遺枝拔儘根猶在,喔喔晨雞孰是雄。
房門 ‘吱呀!’一聲開了,蘇員外走了出來,看見麵前一個衣衫樸實的中年男人,胸前馱著一個小小孩童。卻麵熟得緊。當下抱拳一禮,道:“鄙人便是蘇步雨,敢問先生是……”那胡先生臉孔暖和,看來約有三十高低年紀,細看下倒頗漂亮。卻見他微微一笑,道:“鄙人姓胡,汾州人士,傳聞蘇員外剋日喜得貴子,特地過來道賀的,並奉上定神靈符兩張,覺得賀儀。”說著,騰脫手來,從袖中抽出兩張蓋了硃砂大印的鮮黃符紙遞上。蘇員外接過了,見上麵扭扭曲曲書畫數字,辨認之下,隻認得一個 ‘神’字和一個 ‘令’字。當下拱手謝了,笑道:“可貴先生美意了,多謝先生贈符之意。”心中卻大不覺得然。也不知此人是那裡來,但看他這般裝束,也不是甚麼短長人物,書畫的黃符隻怕跟小鬼所畫普通全無效驗,隻是對方一番美意,這大要工夫當然得做足了。
胡不為又道:“鄙人剛到貴地,傳聞蘇先生極有好善之名,以是冒昧上門叨擾,另有一個小小要求。”蘇員外心道:“來了,送完甜棗,開端打秋風了。”隻是此人看得倒很紮眼,如不是過分離譜,便恩賜給他便也無妨。當下拱手道:“先生請說。”卻聽胡不為道:“我這個孩兒餓了一天了,曉得先生家新添貴子,必有奶孃,以是,鄙人便是來求孩兒一頓乳糧的,但願天賦生全。”蘇員外一怔,原覺得他要獅子張大口尋求財帛,哪知倒是這等事情。當下笑道:“這不是甚麼難堪之事,倒讓先生劈麵相求,實在忸捏。”向那孩子看去,見他附在胡不為前胸,被兩條布帶托住了身材,隻暴露細弱的兩手兩腳來。當下心中一動,心中彷彿模糊想起甚麼,再細思時卻又一無眉目。瞥見那孩子長的甚是肥大,腦袋大眼睛大,眉清目秀的,很有他父親的幾分神采。兩隻圓圓的眼睛黑如點漆,甚是靈動,傲視間自有一股活潑活力,極招人愛好。
哪知那書童又道:“老爺,這位胡先生不肯接管贈銀,說要劈麵見你。”蘇員外眉頭一皺,莫非此人嫌銀子太少麼?想見麵後求得更多幫助?隻是現下他喜獲麟兒,表情恰好。便也不計算,道:“是嫌銀子少麼?那麼你便支取五兩吧,跟李師爺說一聲,不消回我了。”書童在門外一伸舌頭,心想老爺當真風雅,對一個不識之人一送便是五兩銀子。轉頭見那胡先生麵帶淺笑,眼睛轉動了一會,卻仍搖點頭。隻好又扣房門,叫道:“老爺,他必然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