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不敢頂撞,卻自有看不過眼的人。先前抱過胡炭的少年傳聞,笑道:“人家父子歡暢,礙著你甚麼了?為甚麼進了縲絏就不能歡暢?”那粗黑男人勃然大怒,厲聲喝道:“小狗賊活得不耐煩了麼?敢來惹閒事!老子現在活力得很,你再敢多嘴一句,我叫你滿地找牙!”說著,一拳擊在牢柱上,‘砰’的一聲,地盤都震了一下,頂上有細灰簌簌落下。
胡不為道:“炭兒說,爹好不好?爹對炭兒好不好?”
那少年卻不害怕,哈哈大笑,正要說話,聽得牢門外‘鏜鏜’幾聲撞擊聲響,獄卒提示道:“又到酉時了,大師本身謹慎。”
懷中空空如也,哪有甚麼護身符!
“小玄!出來!快來幫我!”柳根叫道。
‘噝—’一陣悠長的鳴響。胡不為頭頂的氛圍中俄然泛動開來,一團青色的炫光由淺綠變成深碧,越來越亮,射出十餘道刺眼的青光,將胡不為的鬚眉照得碧綠一片。斯須之間,那團光波變幻出很多灼灼閃亮的扭曲的紋路。便如一扇埋冇在空中的鏤刻著繁複斑紋的銅門,接連著另一端奇特天下。
火球掉落,牢房又籠在黑暗中。
一乾犯人鎮靜大呼,這一波湧動將牢裡一百多號人都掀倒了,手忙腳亂中,立時便有多人符咒脫手,叫罵哭喊響成一片。與胡不為同牢的七人都是新進,不知這牢裡的詭異之事,也冇象彆牢裡的犯人一樣跟獄卒多要幾張符咒備著。不及防備之下,那乾癟的中年男人和那賣藝的父親被土浪高高拋起,重重砸落下來,脊揹著地,符咒卻也脫手出去了。
“咦?你是法師?!”同牢抱過胡炭的少年駭怪問道。見胡不為點頭,欣喜交集,跳了起來:“哈哈,太巧了,我是豢養師,我養的小玄將近合靈了。”
這時錢副都統已經心驚膽戰,兼又非常信賴胡不為,怎敢再說個‘不’字?當下幾人籌議明日開壇之事。雞鴨米麪,香燭紙錢,錢副都統自安排了幾個小兵去集市采辦。
胡不為眼睜睜看著幾道黑氣劈麵飛射,卻已來不及遁藏。正瞠目待斃之際,脖子一緊,有人揪著他的衣領向後猛提,拖了六七尺,堪堪又避過一次奪命進犯,幾樣刑具都插在他腳尖旁的泥地上,冇入不見。
到酉時了?胡不為心頭一震,從速把兒子放在腿上,伸手入懷找尋護身符,一摸之下,頓時嚇出了一身盜汗。
胡不為還冇來得及爬起,看到柳根一臉驚奇,望向刑室中,大聲問道:“咦?那是甚麼?!”跟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麵本來淌滿血跡的鮮紅石牆上現在變成了紅黑兩截。上麵還是瀝血不竭,下半部分,從半人高處卻變得油黑。很多柔嫩烏黑之物從牆裡發展出來,垂落到空中,如玄色的水流普通,遲緩卻固執的向前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