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我孤負了他!
硃紅色的門吱呀地開了。我走到門口,隻見內裡公然亂作一團。全部武裝的兵士將偌大的院子圍得嚴嚴實實。一些婦人、少女和年青男人皆身穿素色,跪在廳堂內裡抽泣。
“金羅。”
我麵前一黑,落空了知覺。
現在是如何的風景?他一人蒙罪,家中必多連累。隻怕亂作一團,也無人有暇素衣孝服好好為他送行。
好久好久以後――也不知到底多久,俄然聞聲宇文護說:“你……你去送一送他吧。”
金羅看向我,將手中的盒子伸到我麵前,說:“阿父不肯見你最後一麵,你不要怪他。他同我說,臨死之人過分草率肮臟,願你隻記得他在春熙樓上的模樣。”
心底的深處,我從未停止過愛他。
我淚如雨下。
淚水滾落在額下的門檻上。我伏在門上,手指輕撫詳確細的門縫:“公子,你不肯見我了是嗎?讓我再看一看你吧。”
“可他們都跟著宇文泰出世入死幾十年!獨孤信不但和他幼年瞭解,還數次救過他的命!”
“這是你給他的全數,現在都還給你。我不肯他帶著你的任何陳跡下葬。”
半夜醒來,隻要淚打濕了枕畔。
“太後駕到――”小黃門扯著嗓子傳道。
我遠遠看著,他一世威武,現在卻甜睡在那副並不高貴的棺木中,走向他終究的安寢地。
我撫著他的墓碑。
那年那夜,他不該來救我。何不就讓我死在那夜。
“我當然記得叔父臨終的囑托!”他打斷我,“恰是因為我將叔父的囑托放在心上從不敢忘,以是趙貴和獨孤信必必要死!”他正色,神采非常凜然。
我冷。
他太苦了。那麼多的苦,隻能往內心埋葬。他想要的,甚麼都冇有獲得。
但是不及細想,我撐著軟的身材起來,跌跌撞撞走上那八級台階――
是一個漂亮的男人,牽一個少女,走在無定的命途中。
四周的氛圍凍住了。花鳥蟲魚凍住了。
她是個素服的貴婦,單刀髻高豎頭頂,簪了一朵白茶花。
我俄然感覺委曲,又一天疇昔了,永不重來。而悔怨、痛恨和思念將在我餘生不時相隨。
暗淡的廳堂中間模糊坐著一小我。隔得太遠,看不逼真。
太祖文天子,他的陵寢寂靜整肅,又是另一番氣象。他們昔日一同出武川,闖天下。他高升,他淪落,他得誌,他失落,又能如何?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陵墓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