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無情的男人,最仇恨便是女子的癡心膠葛,直恨不能遠遠繞過,不得沾身。
“墨離,於他們是情,於我們是恨。你記好了。”
而我如許的人,又如何有資格期望他的流連?我如何能不自量力地問出如許的話!
夢到甚麼?不過是他的臉混在那些夜複一夜的惡夢裡,忽明忽暗,忽悲忽喜,平白多了幾分旖旎的詭異的瑰麗。
我心一跳。是偶合嗎?還是冥冥當中有甚麼力量在牽引?何故我在夢中會喚出他疇前的名?
她究竟是來告彆,還是來刺我?亦或是將她過往的苦痛讓我屏息不該有的綺夢,得一個斷念?
被問到煩惱事,我有些難堪,半低著頭絞動手中的帕子說:“我那裡曉得他的心機?”
公然六合廣漠,安仁卻隻要一個。隻一個安仁,就讓天下統統男人失容。
“如願?”我為何會喚這個詞?雖人生莫不以如願為樂事,然我的人生哪有甚麼如願可談?不談也罷,這如願二字,我是向來不去想的。
我悄悄點頭。她那裡想獲得他一夜獨坐窗前?
可他,既有嬌妻相伴,為何還要來這煙花柳巷另尋歡愉?就算這世道裡男人多去買醉澆愁,莫非真的能夠不顧老婆在家中哀傷垂淚麼?
分開春熙樓,隻要一種能夠,有人情願為她贖身。花大代價為她贖回那薄薄一紙賣身契,幫她斬斷不堪的前塵,也今後買斷她此後的人生。
他起家走到我麵前,在床沿坐下,看著我說:“那是我疇前的名字。獨孤如願。”
“公子還會再來嗎?”我抬頭看他,脫口而出。
頭一個月時,霜娘公然冇有來找過我,衣食供應也一應不缺,比其他的姊姊們還都要好些。她約莫算計著,若我能將一個軍中的人物留在枕邊床畔,對她的春熙樓來講也是大功德一樁。這亂世裡,誰不想多幾分庇護?
三個月……他買下我三個月……如果他再給多一些,是不是能夠買下一年半載?那麼比再多一些更多呢?更多更多呢?
這世道對女子如此不公。大好韶華,生生踩踏。
我感覺心啪地破開了一個洞。我倉猝捂住胸口,想要掩住奔嘯而出的那些不循分的癡心妄圖。
秋苓阿姊不過是隨口問問我的事情,然後就進入她的正題:“我是來同你告彆的。我明日便要分開這裡了。”
他低眉像是在想著甚麼,說:“我和他同出武川。這裡隻要他曉得如願這個名字。”
秋苓阿姊麵帶憂色,來了以後同我酬酢幾句,隨即問道:“我傳聞你第一夜以後就被獨孤郎君包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