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彷彿洞悉著我的苦衷，似有微微的不悅，那雙丹鳳眼斜斜地瞥過我，說：“我直接疇昔了。你先去歇息吧。”

但是世事常常好笑。我同他，宇文泰，在婚姻以後，才倒置著唱追逐膠葛的戲。

我以一個貴婦應有的姿勢款步走到宇文泰跟前，立在那幾階台階之下，半蹲下低頭向他施禮：“丞相，妾來晚了。”

那燃燒著火焰的雙眼現在已油乾火儘。他眼眶通紅，半晌，湧上一點晶亮，又敏捷隱去。

這一席酒宴，吃得心神不寧，也不知他們都在說些甚麼。直到夜深各自散去，我跟著宇文泰一起回營。

隻要他低低的喘氣聲。

麵前俄然閃過那日宇文泰看著我的臉。

這時候候騎疇火線飛奔返來，說：“稟丞相，李弼、獨孤信、梁禦、趙貴、於謹、多少惠、怡峰、劉亮、王德、侯莫陳崇、李遠、達奚武諸將俱已進入鹹陽，已佈陣等待丞相。”

我去了為他籌辦的營帳，有一個小兵正在為他清算臥榻。見了我，行了個禮問：“不知郎官是哪位？這是丞相的營帳，未經傳喚不得隨便出入的。”

石藏無價玉，儘管他鄉尋。持燈更覓火，何如枉勞心。

“夫人，丞相請您疇昔。”近侍又來催。

——那日在麵前的，是宇文泰！

我心神俱亂。女子如此淒慘尚且令人不忍，何況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男人。在這一刻，我俄然非常的軟弱而打動。

我手停在半空，去拿酒盞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隻感覺心如鼓擂，幾近要擂破胸膛。

我竭力在他手中掙紮，不要如許失給他。但是這太難了。他和我都實在厭倦了追和逃。酒的刺激，香的熏籠，令我不堪支撐，也令他情慾大發。

如大水猛獸，凶暴非常。他一手攬過我的腰，另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

我停止了掙紮。淚自眼中滑下。滑入唇間。

一夜未歸。

男女之間，兩相膠葛的不是愛情也不是慾望。隻要占有罷了。相互追逐，欲擒故縱，欲罷不能，常常到占有的那一刹時停止。

我撿起來。啊，想起來了。是那日在福應寺求的觀音簽。

這才驚覺本身失態。眼眶都已經熱了。

麵前是真。

他抬頭大笑：“好，是孤說錯了。不說了。”

若那夜帶我走的是他，我會愛上他嗎？

那一晚，他的臂膀為我的人生放開了一條素淨嶄新的紅毯，令我飄飄然忘乎以是。愛情瑰麗而壯闊，那是用儘統統的設想，都冇法描畫分毫的美景。他隻手一揮，那畫卷便在我麵前一一鋪陳，無邊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