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最美的東西,隻要最險惡的東西能將它護住。
曦音柳眉如東風初裁,杏眼含情,如煙雨濛濛。
獨不見他。
藍氏擺出當家主母的氣度,洋洋對勁地迎來送往,通身閃光,揚眉吐氣。
全部館驛都睡了,隻要我醒著。他也必然還醒著。這天下,現在,隻要我們兩個,共享這漫天奇特星光。
哪怕勝,也不過慘勝,如敗。
我冷靜無言。他此時送我這個,並不但是以一隻純金的頸飾來討我歡心那麼簡樸。
夜也如此殘暴。
父親和藍氏及一眾支屬將我送至門外,父親親手點上門外的燈籠,幾個仆人也紛繁出來將家中各處的燭火撲滅。
但是我那薄薄的高興經不起世事培植,已經風捲殘花,一蹶不振。
我淺淺一笑,說:“我不熟諳他。”
不成憶。
提及來,一門當中,庶子壓著嫡子,作為正妻,天然不痛快。但是眼看兩個兒子耽於玩樂有力往上,又見著我們家的景象,遂轉念也想將心機花在女兒身上。
當下四下裡亦有其他女眷跟著小聲抽泣。
亦是回不來了。
我,至死,愛他。
我拉著她的手:“也請阿姨多多照看爹和祖父。”
哪知那婦人眼睛一轉,又說:“我傳聞,這幾年客居在建康的阿誰鮮卑人獨孤信,我傳聞風采弘雅,又有治國之才。明音熟諳他嗎?我聽人家說他在北邊的妻室已經亡故,剋日主上又已經同意放他回長安了。”
我放下簾子,倚在車壁上,但覺神思費儘,燭火將息。
這夜便歇在潯陽郡館驛當中。
我垂目,低低說:“記著了。”
新年剛過,長安便遣使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聘禮之豪華令人咋舌。璧玉一對,豹皮兩張,錦彩六十匹,絹一百八十匹,羔羊一對,羊六隻,犢四頭,酒黍稷稻米麪各二十斛,新婚從車六十乘……一應備置皆按一品官成例又有所增加。
我翻開匣子。隻見內裡紅色的絲絨布上躺著一隻奔馬頸飾。同那日在興關街上他用玉牌給我換的那隻一模一樣,四蹄騰空,頭子低垂。隻不過,這隻是純金的。
父親說:“兒啊,爹能送你出閣,實在是稱心如願。隻是……”他歎了口氣,眼眶便紅了,“宇文丞相對你故意,有些事,能放下就放下吧。記著任何時候都要順時而動,不然苦的是本身。”
莫非宇文泰就甘嗎?如果他甘心了,何必心心念念各式策劃要娶我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