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明音_第二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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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夜以後,我也是日日坐在這黃銅鏡前,等著彆人來給我上妝梳頭。

在這個高低三層的春熙樓裡,也是品級森嚴涇渭清楚。層層往上不成超越。

而對於我,因為過早地揭開了這張底牌,便感覺人生頓時索然有趣了。

而入主中原的胡人呢?在比年混戰以後,終究由鮮卑人拓跋珪建立了同一北方的北魏朝。

因而常常有如許的景象,城門外不遠還是未及打掃的疆場,城門內卻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彷彿城門外那些未及埋葬的屍身亦是平常風景。世道多艱,而百姓自有他們的體例在艱钜的世道上儲存下去。

長安和全部關中已經在一百多年火線才南渡以後不久被阿誰鮮卑人慕容衝燒殺得人皆流散,門路斷絕,千裡無煙了,我們即便殺歸去,也再見不到昔日光輝巍峨的宮殿,和舊都裡澎湃萬千的氣象,隻能徒增傷感,還歸去做甚麼呢?

我本籍洛陽,家屬雖同王氏謝氏不能比,但也是士族。衣冠南渡之時我的先人們攜全族跟著那些朱門一起丟棄了峨冠博帶的高雅,倉猝而倉惶地過江,將布衣和庶族留給了胡人和烽火。我生在建康,建康從東吳起就是東南最繁華之地點,家中餬口也一貫優渥。現在大師族們都在江南呆著,依傍著斑斕江山,享用著惱人氣候,便底子不去想那半片淪於胡人之手的國土,捂起眼塞起耳一心要自欺欺人地偏安一隅,在這長江南岸還是他們朝代更迭的故事。聽祖父說,這幾十年,漢人算是時令喪儘鬥誌喪儘了。

偶然想想,說得也不無事理呢。

那日霜娘來跟我說,她這五年好吃好喝養著我,已在我身上撒了大把的銀子。現在該是我為她贏利的時候了。她說,有一個熟客已用高價將我的初/夜買下,就在今晚。

那晚人實在太多了,人聲鼎沸摩肩擦踵,我同奶孃在秦淮河邊走散了。以後我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捂著嘴抱走,到了僻靜處捆了手腳扔進一輛馬車。

這一年我十四歲了。

到了下晚,先來了一個婆子,用棉線給我開了臉。第一次開臉,疼得我幾近要哭出來。那婆子大抵見我眼眶紅紅的感覺好笑,便恐嚇我:“這就哭啦?早晨才疼哪!”

秦淮河邊燈火光輝,人如蟻簇,熱烈不凡。

內裡越亂,人們越要用這些承平盛景裡的玩意兒來麻痹本身。

或許徹夜今後,就不會再有人打我了吧。

不若留在這氣候潮濕惱人的長江南岸,在這裡重新傳承和富強漢人的禮教和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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