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甩開，衝到床前，一手翻開被子。

彷彿隔世。

宇文泰帶著毓兒來過兩次。那孩子剛滿週歲，眉眼和宇文泰有幾分類似，隻是因為還小，卻冇有他阿父那樣虎睨狼顧的神態。反而是那雙鳳目看人時極有神采。

我緊緊蜷起手掌。手心生疼如被烈火灼燒普通。

我的孩子，在一點點死去……

心頭掠過一陣苦楚的寒意。

月白日曉。

我轉頭看著他。他向來冇有過這類神采，閃躲，心虛，慚愧。

我的腦中隻盤桓著一個動機。這不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

側院是下人們住的處所，他去那邊，做甚麼？

我恍恍忽惚，口中喚著：“如願……如願……”

他眼神閃動，竟不敢看我，支吾道：“冇……冇甚麼，隨便去看看。”

我的手在顫栗，幾近持不住劍。這長劍好重，握在手中，手腕幾近要斷，也終挽不回這頹勢了！

我開端走到那裡都需求人扶著，走一會兒就喘得短長。我想，另有一個多月從速疇昔吧，孩子啊，你快點出來，不要再折磨母親了。

秋彤在我身後噗通一聲跪下，抖著聲音說：“娘子恕罪！是……是將軍半夜出去的……奴婢不敢……”

我的身子越來越沉，已經有八個月了。腳腫得很短長，統統的鞋子都重新做了大的，腳麵還是腫出來，像發酵的饅頭。

我直覺不對，推開他往側院裡走。

翻江倒海的疼，彷彿是那孩子狠惡的掙紮，他還冇有看一眼這個天下，他還不想就如許死去。

但是凡事要搞得那麼明白做甚麼？

一排小矮房，間間房門緊閉，悄無聲氣。

我和他相從於磨難，一起從東到西，從秋到夏。我們的孩子即將要出世了。

“如願……”我低低喚道。

我不想再逗留在這個度量裡。但是我渾身有力了。

獨孤公子被他的當真樣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說：“都說這胎是個男的。成日裡鬨得很凶，在他母親肚子裡拳打腳踢的。”

他被我一嗆，咳嗽了一聲，說：“我這個阿父成日裡也管不到他。馮翊公主又老是給碧兒神采看，見著毓兒也橫鼻子豎眼的。”

這夜可貴結壯，孩子竟然也睡得安溫馨靜。

可又能如何？莫非我能夠對著他的心臟一劍刺下去嗎？

有溫熱黏稠的液體從身材裡流了出來，順著大腿，一向流到地上。我低頭一看，已將裙子染透，深深一塊色彩，醜惡得不肯去看。

我闖進偏院，腳步快得竟連前麵的獨孤公子一時都冇有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