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問：“你聽誰說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好了，去吧。”

我歎了口氣：“覺兒如何說？甘心麼？”

邕兒笑嘻嘻貼在我耳邊說：“阿父爭不過我就趕我走。”

宇文泰一聽也笑了，從床上又坐直一些：“是禰羅突呀。”

他垂下眼睛，似是非常絕望。過了一會兒，問：“聆音苑的主子可夠用麼？要不要再派幾個疇昔？”

我轉頭看著他。他也老了。頭髮白得短長，臉上的褶子一道一道。他跟著宇文泰將近二十年了。一向兢兢業業，儘忠職守。不管是在丞相府還是在雲陽宮，統統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我猛的想起幾年前阿誰在福應寺在叫做史元華的人所說的瘋話。

已垂垂明白，宇文氏的孩子，自出世起就不成能像平常人那樣去餬口和挑選。他們在父親和家屬的庇佑下享儘繁華，自也有要為家屬分擔的重擔。

邕兒一臉不屑：“孔孟虛假。甚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天下亂了兩三百年了，哪一天君君臣臣了？如果恰逢亂世，天然能夠用孔孟之道來保護統治。但是在亂世裡，孔孟之道是行不通的。阿父你莫非本身真的信孔孟之道？”

軟弱之際，愛恨大肆入侵。

在他身邊依依躺下。他用未受傷的那隻手臂攬著我，又說：“有件事要奉告你。我已給陀羅尼訂了婚事。本想著該同你這個做阿母的籌議，但是一向也冇有得空去那邊找你。”

宇文泰板起臉：“這些都是當年情勢逼人，不得已而為之。你年紀尚小，少學這些凶險詭詐之術，還是要像你阿乾一樣多學一些孔孟之道纔是正路。”

街道還是還在戒嚴著。大抵藉著元烈行刺的事情，宇文泰還會措置一批同他交從過密的人。他太明白甚麼時候該做甚麼事情，這又是個斷根異己的機遇。那一刀不能白白接受。

我穿衣挽好髮髻，輕手重腳地出門去。走出院子，看到莫那婁守在那邊。

邕兒卻不覺得意，笑嘻嘻地說：“阿父當年在爾朱榮帳下時、在賀拔嶽帳下時也不在韜光養晦麼？讓元氏和柔然攀親，不也是偽攀親誼麼？”

心中忽甜，忽酸，忽苦。心虛茫然。

宇文泰有些欣喜，對我說：“你不在這些日子，陀羅尼的功課很有進益。他本身也聰明好學，我感覺非常欣喜。”

不過是他偶爾想起時心底出現的一陣陳腐又記唸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