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玄聽了這話微微點頭:“天下播亂,兵戈四起,性命苟全於亂世已是艱钜,遑論文籍?”
見世子麵色丟臉,那羅延皺眉思惟半日,猶疑勸道:“世子爺是嫌二公子同勳貴們來往太頻繁了?實在依部屬看,漢人不過就是給我們種田織布的,真正打起來,還是要靠六鎮的鮮卑懦夫,二公子故意逢迎,也是為火線戰事所想,世子爺還是……”
看她精力不濟, 晏清源也不勉強,俯身在柔滑的頰上悄悄捱了兩下,又給攏緊被子, 這纔出來叮嚀婢子:
“這是大將軍的筆跡?大將軍的字更加見骨力了,隻是,不知大將軍從那邊得來的本來?”
“熏籠裡的炭火勤翻著, 不要讓屋子涼了。”
“陋劣之見!”晏清源喝止了他,卻也分歧他多費口舌,那羅延心下倒是不大佩服的,畢竟大相國且常說鮮卑語,重馬隊,大將軍一心好風雅之事,風雅到底能作何用?
不等晏清源作答,盧玄眉心一皺,略作思考已自語接道:“莫非是陸士衡之故?”晏清源笑道:“左丞好見地,恰是他家中所藏,本要送去江左的,剛巧被長輩攔下了。”
“左丞的意義,天子今後該當還都洛陽?”盧玄介麵反問:“今後有一天,莫非大相國大將軍不想重回洛陽?”
鄴城又開端落雪。
兩人比武至此,一在天子,一在他父子二人,晏清源望著盧玄不見深淺的一雙眼睛,仍隻是笑道:
“長輩這回打淮南,略有所得,陸士衡雖為武將,卻於經學上成就也不淺,家裡藏書可觀,昔日衣冠南渡,長輩總算瞭然南梁為何會以中原正統自居,想左丞素愛金石文籍,可惜北方一度喪亂,聽聞左丞家中貴重書文在戰亂中喪失很多?”
若論家世,兩家確是良配,至於崔氏女嫁過人與否,倒不是太在乎,隻是現在崔儼同晏氏父子實在走的太近,崔儼清楚晏清源私家,為人辦事,突變苛吏之風,盧玄心底是看不上這類看門狗做派的,可又無從宣之於口。
“冒然到訪,勞煩通傳一聲,大將軍來拜見盧左丞。”
晏九雲麪皮發熱,訕訕的神采:“她不肯做我的妾室,再說,做妾室,我也不肯意。”
“長輩本日來,實在是有事就教,返京時雄師路過洛陽,漢靈帝年間蔡伯喈所書刊立太學門外的熹平石經五十二碑仍在,長輩欲將此遷至鄴城,如此一來,便於京都後輩們研習經學,不知左丞有何指教?”
“打蛇要打七寸,送禮也要送到內心,是小我,總會有軟肋。你當我這禮送的當真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