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景象看得陸遠有些懵,隻穿戴背心褲衩的趙德順蹲在三屜桌上,手裡舉著掃地笤帚後背緊靠著牆角,就像個被好人堵在衚衕裡的小女人。
“不喝口茶了您?那四叔您慢走,我送您,您瞅著門檻兒。老幾位,轉頭見了您呐。”
“噯。”
“是四虎頭,另有蜜桃嘴兒,三鎬把他們。”
“那我就奉告我姑去。”
陸遠在四人中是最後一個端起碗的,但他倒是第一個吃完的。
“我當然曉得,實在白爺也挺累的。全來涮這些年實在都是靠燕姐一小我撐著的,白爺的麵兒寬,但找他的人也多,他又是個好麵兒的人,人家求到他,能幫的他幫,他不能幫的就托人幫。他也不圖甚麼,人家道聲謝喊聲白爺他就樂得不可,這就是被申明所累啊。我們跟他不是一代人,他那一套對我們來講不必然管用,但值得鑒戒。以是不管將來你乾甚麼,切忌把浮名看得太重,對人也不能一味地以誠相待,要分清好賴人。”
“有你倆這話我就放心了。成,早點歸去吧,德順膽兒小,從速給他壯膽去吧。”
“青豆嘴兒、香椿芽兒,焯韭菜切成段兒;芹菜末兒、萵筍片兒,狗牙蒜要掰兩瓣兒;豆芽菜,去掉根兒,頂花帶刺兒的黃瓜切細絲兒;內心美,切幾批兒,焯江豆剁碎丁兒,小水蘿蔔帶綠纓兒;辣椒麻油淋一點兒,芥末潑到辣鼻眼兒。炸醬麪一小碗兒,麪碼兒七碟八碗兒。”
“都誰呀?敢堵我白全福的門徒。”
寧曉輝拉著小月拎著灌音機走了。白全福對陸遠說:“一日為師畢生為父,我這師父當得累,操的心不比他爹少。我之前叮囑過宏偉,要他盯著點兒曉輝。現在我也叮囑你,替我盯著點兒曉輝,彆讓他學壞嘍,也彆讓他被人欺負嘍。曉輝實在是個好孩子,也是個有主意的聰明孩子,他能叫你一聲哥,那就是把你當親哥看。我的眼裡不揉沙子,這一點兒我能看出來。小遠啊,宏偉,你們哥倆多幫襯著曉輝點兒。這個情我白全福領了,毫不讓你們哥倆白忙活。”
“哎呦喂,看這小子吃炸醬麪阿誰香啊,我都饞了嘿。想當年,全福他爹還在的時候,那一手炸醬麪做得真隧道,當時候我一頓能吃三大碗,現在隻要看著的份嘍。”山羊鬍戀慕地說。
“遠哥你聽我跟你說啊,我姑姑她呀。”
“因為你倆長得一點兒都不像。”
李宏偉翻過牆頭,從內裡翻開大門,陸遠推著板兒車進院。哥倆剛把板兒車停好,就聽值班室那傳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