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過!左季高!如何敢如此說哲兒?”
“我林家一門的名譽,兄嫂先靈,豈容他左季高如此抵毀?!”林普晴怒道,“哲兒不就是指出左季高選址不當嗎?不是哲兒選了新址,船政高低還不知有多少人得因他左季高的疏失喪命於颱風之下呢!哲兒一心為公,左季高竟然如此詬責,是何用心?”
左宗棠固然已是封疆大吏,可在她麵前,是毫不敢耍威風的。
聽到林普晴稱呼左宗棠由“左公”變成了直呼其名,沈葆楨曉得夫人此次是動了真怒,不由得悄悄悔怨,不該把左宗棠的複書給她看。
“左公複書在此,你看看吧。”沈葆楨順手取過了左宗棠給他的複書,交給了林普晴。
饒廷選收到林普晴的求援血書,打動萬分,當即抽出數千兵馬,連夜馳向上饒聲援。與此同時,在外募兵籌餉的沈葆楨也獲得了上饒城受困的動靜,率兵馬日夜不斷地趕往上饒。三支人馬裡應外合,血戰七天七夜,終究挽救了上饒之圍。
在他的印象當中,林普晴從未如此起火過。
“……入閩未久,又移陝甘,萬裡之行,敢辭況瘁,惟船政甫有端倪,又聞驚變,其他要政,紛如亂絲。比來日夜策劃,心力交瘁,……深夜回書,燈儘未已,亦無輟筆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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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義哲和日意格閒談了一會兒,便又一道投入到了事情當中。此時他冇有重視到,遠處的沈葆楨不時投過來的慈愛目光。
沈葆楨現在還記得,當城圍已解,伉儷二人相會時,林普晴和本身緊緊相擁,卻冇有流下一滴淚。
“為江岸坍塌謹陳換址籌建景象,並請旨將臣交部嚴加議處,恭折仰祈聖鑒事:自入冬以來,雨水漸晴,方督中外匠作,趕造船台以待機器。不料海潮初落,颱風驟來,逆浪旁衝,深齧岸址,致江岸大片塌入水中,臣率在事員紳腳伕人等,馳赴搶護。奈水勢迅急,上實下虛,遠者已臥波心,近者土紋冰裂,雖沿江一帶,前已遍釘巨樁,而根柢受傷,樁亦隨流而靡,百端設法,挽救無從,隻得將岸傍堆積材拖運中閒,以防漂溺。蓋船廠本近水濱,岸址愈低,潮痕漸及。此前曾添釘巨樁三層,以禦風波之急,大局尚無毛病。然土性既為水所克,土日克則水日驕,欲固土必先敵水。臣前此即思沿江儘砌石岸,以敵洪濤。因工繁費巨,需石甚夥,非曠日耐久,不能勝利。且恐岸址未堅,驟加石堤,不免下輕上重,是以姑俟緩圖。蓋船地本洲田,窪處皆爛泥所積,去歲填平浦,又於高山增高五尺,望之安然,而客土與原土燥濕不相能,非多曆歲時,未能黏合無閒,邇來每有營建,患土力之不堪,則密釘巨樁以實之,釘樁之地實,而旁土為樁所逼,雖日溢一黍,無可見,而外既無所鈐束,內逼則外傾,前者全環以深濠,可通潮汐,為便於運致材木,然土性必乾而始凝,置土水中,水愈通土將愈弱,此病源之在內者也。之上流五裡,地名下洲角,十數年前,水心漲一沙洲,下接中岐,江分為兩,江水為洲頭所激,橫出東西,然後折而南下,東出者遂以口為衝途,兼以今春洲尾之在中岐者沙痕漸長,彼贏則此絀,前港底愈深,沖流愈迅,臣與日意格及諸員紳,乘小舟從上流詳察水勢,試以木屑數十石,傾入水中,木屑逐水斜行,恰抵岸而止,當是時也,潮迴風定,波浪無聲,衝激之狀,猶灼然可見,倘夏秋之閒,海台一作,驚濤怒雨,傾江倒海而來,撮壤懸流,愈不相敵。夫病源如此,非石岸必不為功,然非先導水勢使之旁流,石與水已相搏其閒,岸亦不能遽就。臣愧憤之下,博訪周諮,定新址於馬限山西北簏,然後依勢築捍水短壩於外,更緊靠江岸,樹樁為乾,迭石為堤,以垂永久。此臣籌辦之大抵也,惟是臣躬膺巨任,不能先事豫防,咎無可諉,合無仰懇天恩,將臣交部嚴加議處,覺得不慎所事者戒,謹將籌辦景象,由驛四百裡馳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