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心中迷惑，楊煜那邊已是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意味不明地哦了聲，輕笑道：“既然晉飛都如此說了，朕再不收下便是不給晉飛麵子了。”

蘇晉又是一笑。“紅顏白骨不過轉眼即逝，想必陛下也清楚。隻是這一回，臣可不是為了給陛下進獻美人的。”

這一聲便如同往水中放了白石，殿堂上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管絃不竭的絲竹聲中，那國師一襲朝服打扮，坐在榻上單獨斟著酒，有服飾華麗環佩叮噹的舞姬自他麵前扭腰而過，他也還是麵龐清冷，眼中無波地一抬頭，抿下一口酒。

怪不得凝木那般國色天香，傳言南朝蘇晉本身風騷蕭灑，性子上也是素愛美人，便是身邊的侍女也是千裡挑一的絕色女子。凝木出自他手中，也不負他愛美之名。

“陛下三思！……”

“不過是一具木人，也想要凝出心，那便喚做凝木吧，凝心成木，倒也符合。”

現在的這個楊煜頹相併不較著，端倪之間的腐敗之氣固然不顯，卻仍然另有殘存，想必此時恰是他前十年的在朝期間。

“妖，是自六合之氣、日月精華而凝神成丹的一種；怪，乃是死物蒙靈動之氣而凝神的一種，無內丹，亦偶然。”

“這是天然，還望陛下見笑了。”蘇晉微微一笑，他翻手對動手掌悄悄吹了一吹，一道流光便跟著風飄向殿中。

那高公公仍舊是蹙了眉，細聲道：“陛下的真龍之氣豈是隨便一個精怪就能得的？國師未免也過分猖獗了！”

隻是……他雕凝木做甚麼？

現在楊煜正興趣寥寥地旁觀著殿上歌舞，身邊立著四個打著葵扇的宮女，宮女麵向清秀，卻並不像史乘上所說的那般“四女並美酒，吃苦無窮”。邊上有一寺人察言觀色，許是見楊煜神采厭倦，便上言奉承道：“陛下但是倦了？主子聽聞李大人剋日外洋返來，網羅到了幾名絕色女子，可要――”

“高公公言重了。”蘇晉點頭一笑，“這以心養心隻是個說法罷了，並不是真的要用心去換。如若真要以心換心，那便是有違天道，不說那換心之人，便是這精怪，也會被天雷給霹個神魂儘散。這以心養心，隻不過是讓陛下經心腸去對待她，讓她得蒙真龍之氣，長出一顆心來罷了。”

“晉飛這下但是能讓朕開開眼界了？”

“美倒是美，隻是此女麵上毫無活力，眼中空洞，長得再美，也不過是一具木頭披上了一件美人的外皮罷了。”他把玩動手中的琉璃夜光杯，笑了一笑。“再者，這外套還是晉飛給披上的，朕看得實在興趣寥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