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叢林富強,馬匹馳騁不開,程宗揚還是第一次縱馬疾走。他喘著氣拍了拍黑珍珠的頸子,都是托它的福。若不是它跑得夠穩,我這會兒早摔下來七八次了。
雲蒼峰停下來,誰?
建康東西南北各有四十裡,城中人丁有二十八萬戶。稱得上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富甲一方。
蕭遙逸一邊催動坐騎,一邊道:程兄這匹馬不錯。固然身量不大,但耳背腿直,鼻正眼明,像是五原城出的良駒。
蕭遙逸悻悻坐下,程宗揚道:這些是甚麼人?
建康鐘山龍盤,石頭虎踞,承常日子太久了,把人都養成了廢料。蕭遙逸舉起馬鞭,前麵那條渠就是青溪,從城北的玄武湖注入秦淮河。城中的酒囊飯袋,多數住在青溪和潮溝。
烏衣巷?程宗揚驚詫道:王謝家屬的後輩?
華燈初上,一行人來到宅前。蕭遙逸此行與上午伶仃來訪大是分歧,前麵四名保護開路,前麵十幾名仆人提著燈籠,打著火把,牽著黃狗,揹著雕弓,另有幾個胳膊上架著鷹,手裡提著鳥籠,鞍旁掛著酒囊、箭矢,一行人鮮衣怒馬,浩浩大蕩,發兵動眾。
程宗揚接過韁繩,微微點頭。他想探探這位小侯爺的秘聞,帶的人多反而不便。
蕭遙逸是蕭侯爺嫡子,人稱小侯爺。蕭氏昔年安定孫恩之亂,立下不世之功,受封為少陵侯,家世顯赫。這位小侯爺固然出身世家,卻性喜鬥雞走馬,為人荒唐。城中人都曉得,這位小侯爺大錯固然不犯,小錯倒是不竭,因為衝撞城禁,多次遭到蕭侯爺怒斥。
蕭遙逸哼了一聲,這些酒囊飯袋,白白生了一身好皮郛,說著他抬高聲音,難怪藝哥不屑與他們為伍!
程宗揚這會兒隻想把小紫捆起來,再找塊抹布塞到她嘴裡。他一拍書案,厲聲道:死丫頭!胡說甚麼呢!給我滾!
蕭遙逸一向衝到河中才勒停馬匹,腳下幾近觸到水麵,回身笑道:痛快!痛快!程兄,這匹馬可比你的騎術高超。
那些貴族後輩大笑著回道:小侯爺,天氣已晚,還不早些歸去,謹慎侯爺的鞭子!
程宗揚訝然舉目,蕭遙逸口氣固然忿懣,卻決計收攏聲音,四周侍從雖眾,隻要本身一小我能聽到。
越往南行,人丁更加稠密。現在恰是掌燈時分,販子上行人來往如織,若不是有四名保護在前麵開路,幾近寸步難行。
兩人邊行邊談,蕭遙逸口若懸河,固然有點誇誇其談,卻涓滴不惹人討厭,就像小孩子吹牛一樣,讓人感覺有種可喜的樸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