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逸把一隻薄薄的木匣放在桌上，推到程宗揚麵前。

程宗揚眼尖，看出船伕已經換了蕭遙逸部下的侍從。這小子看似荒唐，實在心細如髮，難怪建康人都把他當出聲色犬馬的紈褲後輩，對他與星月湖的乾係渾然不覺。

蕭遙逸扔下玉帶，解開袍服，大笑道：如此月色，豈能無歌！

蕭遙逸怔了一下，然後笑道：人生那邊不相逢！程兄，竟然是你的老相好來了！

你可彆會錯意了，這是給紫女人的。(。純筆墨)至於給程兄的酬謝，蕭遙逸擠了擠眼，走，我們先去找芝娘！程兄隻要在建康，統統花酒都是我的，包你夜夜歌樂！樂不思蜀！

輕舟像貼在鏡麵上一樣，滑過玄武湖寬廣的水麵。遠處，晉宮台城的城牆模糊在望，湖上連綴的蘆葦一向延長到城牆下。俄然，蘆葦中盪出一條小舟。烏黑的船篷前，一盞紗燈並未點亮，但仍能看出是秦淮河花燈的式樣。

風波亭。

這小子聰明絕頂，對樂律更是彆有靈犀，固然是頭一次聽到這首歌，但程宗揚每句開個頭，他就能跟著把曲調哼出來。等程宗揚唱第二遍，蕭遙逸不管曲調還是歌詞都已經滾瓜爛熟，唱起來音準意昂，活像本身的教員。

程宗揚翻開一看，內裡是一張文契，上麵蓋著鮮紅的印章，顯得非常正規。

程宗揚也不睬他，扯開嗓子頂風放聲高歌，當他唱道：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豪傑豪傑甘願孤傲！蕭遙逸的嘻笑變成驚笑，等程宗揚接著嚎道：好兒郎，渾身是膽！壯誌豪情四海遠名揚！蕭遙逸也扯開嗓子，跟著嚎道：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啊！西邊黃河道！

簾後暴露一張姣好的麵孔，那女子嫣然一笑，柔聲道：公子。

這你就彆管了。

麗娘朝舟後看了一眼，向程宗揚歉然道：奴家要往河裡去見客人，隻怕今晚奉侍不了公子。

程宗揚被小紫幾次玩弄，宅裡放著幾個標緻侍女，卻又無福消受。一看到麗娘，頓時見獵心喜，笑道：那邊是客人，我也是客人。麗娘何必厚此薄彼呢？咦，你後麵是不是另有個女人？

甚麼亭外？

麗娘還待開口，蕭遙逸道：擺佈不過是銀錢，前次你奉侍這位程公子，花資是五個銀銖，算上芝孃的抽頭，到手也不剩幾個。今晚你們兩個我都包了！蕭五，拿五十個銀銖疇昔！

歌聲漸止，蕭遙逸意猶未儘地哼著曲調，歎道：下裡巴人一定不能動聽，這曲子固然俚俗，但彆有風致。愛江山更愛美人，哈哈！程兄好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