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平生最歡愉的時候,也是最痛苦的時候。
“‘有來無回莫回顧,落子無悔不悔台’,哦,大師又叫做‘心魔台’,”童如說道,“扶搖山乃是一天賦秘境,想必你也曉得了,相傳這秘境是當年一名飛昇大能從三界外搬來鎮守心魔台,並隔開人界與群妖的,我扶搖一脈就是受命守關之人。”
木椿真人:“你怎會能這裡?”
程潛不由得詰問道:“當年是何人引你入三生秘境的?”
他當年誤入忘憂穀,真的隻是機遇偶合麼?
一刹時,他彷彿瞥見了無數喜怒哀樂後,運氣稠濁的分岔。
二郎聽了,立即鬆開程潛的手,跳著腳道:“來啦!”
正值新月之夜,夜空如洗,不見嬋娟,唯有群星萬點,那經年的骸骨都彷彿帶了一點說不出的安好慈愛,看起來並不成怖。程潛幾近能感遭到霜刃與麵前這具白骨之間模糊約約的共鳴。
“忘憂穀是人間一死地,”遠處的童如不慌不忙地開口道,“人間流浪失所的靈魂大多會在此地盤桓一陣子,再各自散去,另有那不算生、不算死的,等在這裡與草木共朽,按理說生人是進不來的,前次噬魂燈和我兩樣大凶之物同歸於儘時激起了他那半成的追魂符,因你已不算活人,他們兩個小東西又還不能算人,以是被一起被裹了來……這一回他已經不是凡塵肉身,當然能來去自在啦。”
一個聲音悄悄地在他耳邊詰問道:“你平生中最歡愉是甚麼時候?最痛苦是甚麼時候?為何要走上這條路,這些年來可曾悔怨?”
“哎。”程潛俄然開口叫住他,二郎瞪著一雙無垢的大眼睛回過甚來。
“哦,”木椿真人臉上冇甚麼神采,半晌後,他涼颼颼地一針見血道,“我還覺得你是來上墳的,鬨了半天是來挖墳的。”
說完,那小孩哼著不知那裡的鄉野小調,蹦蹦跳跳的走了。
他安溫馨靜地蹲在一邊,見程潛睜眼看他,便拖起下巴笑了起來。
這一回,程潛冇有再迷路,他很快找到了童如骸骨地點。
山巒如玉,叢林秀美――但是偌大一個山穀,既冇有妖魔之氣,也冇有山川清氣。
不遠處童如暴露一絲苦笑,像是欣喜,又像是追思起甚麼。
二郎走路好不誠懇,時而要去撲螢火蟲,時而蹲下摘花,時而撿起小石子往水溝裡扔,時而用沾滿泥巴的手抓住程潛的衣襬喋喋不休。
固然確切也是這麼回事。
“我家之前不住這裡,前一陣子遭了大災,爹爹死了,娘不要我了,我便跟著爺爺另有好多鄉親都搬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