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號角比平常號角悠長曠遠,浮泛低徊,似有千軍萬馬般浩然的不成一世,韓淵端倪微動,神采變了變,隨即暴露一個森森的輕笑:“喲,把狗招來了,小師兄,那我可得走了。”
他說完,猛地一推霜刃,指甲刮在劍身上收回讓人牙酸的響動,韓淵一錯身要走,程潛的劍卻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嗆啷”一聲,再次與龍爪針鋒相對。
也不知她叫得是哪一個師兄,但該聞聲的人無一例外都聞聲了。
那是連一貫心寬的大師兄都冇法介懷的事,何況一貫氣度侷促的程潛,這麼多年來一向相安無事,究竟是他改頭換麵成了一把清風明月,半點都不肯記恨,還是……隻是藉著唐軫將他的影象取走四十九年的陌生,決計擱置了?
李筠的硃砂陣本就是倉促而成,幾次三番被彤鶴四溢的妖氣打斷,久而久之早已經難覺得繼,此時讓唐軫一番修補,卻彷彿被喚醒了似的,模糊間起了一層瑩瑩之光。
程潛目光一凝,霜刃劍千鈞一髮地轉了個彎,與人形的韓淵擦肩而過。
程潛從空中落了下來,一身血跡冇擦潔淨,腳步踉蹌了一下,被嚴爭鳴一把托住,低聲斥道:“慢點。”
韓淵臉上有若隱若現的龍鱗閃過,剛要說甚麼,遠處俄然傳來一聲號角。
這時,程潛俄然毫無前兆地開口問道:“大師兄,你那天在朱雀塔中被勾出來的心魔究竟是甚麼?”
妖魔相生,江山變色,第二道雷劫裹挾著六合起火,轟然落下。
微小得……像是濤浪滔天中小小蚊蟻一聲蟲鳴。
嚴爭鳴聽了,當機立斷道:“有勞道友,走!”
六郎的拳頭驀地捏緊。
暴風與怒雷,刀光與劍影,魔龍長吟,神鳥尖唳,天妖身上的烈火彷彿要將未央長夜燒成一把焦灰,南疆大山齊齊震顫,五色石的樊籬瞬息間碎了個乾清乾淨……
空中黑霧中,一陣濃雲自四下堆積而成,隔著五彩石,年大大感受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昔日程潛伏明顯穀中渡劫,冇有人敢上前半步,這還是他第一次近間隔地瞥見天劫。
唐軫毫不包涵地說道:“你一副肝膽,也就隻夠填住那大魔一根牙縫,他要來做甚麼?”
當中異化著一聲錯愕的“師兄”,嗓音輕微,模糊還是個未成人的少女。
他真就對韓淵那隻穿過心而過的手毫無憤懣麼?
電光石火間,他想起唐軫那“以身為器”“煉心魔成龍”的話,眼睛驀地睜大了,難以置信地低聲道:“你真是……韓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