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姬公子安設下來，已經是後半夜的事了。劉氏一族裡有得了信趕緊派人來問安的，都以‘公子疲累’為由，攔在了外邊。他們卻不走，全擠在族廟外的簷子底下。從院子裡，就能瞥見內裡這些劉家的人帶來的浩繁家仆，提著的防風燈籠把外邊的雪地都照得燈火透明的。像是白天一樣。

劉小花脆聲聲地說：“是。”便向他走去。三枝見劉小花要走，急得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手伸出去，卻僵了一下，立即又縮了返來。

劉小花震驚得一時不曉得說甚麼好，怔怔看著她，喃喃問：“你甚麼了？”

三枝一起都冇有主動說話。她眼神有點板滯。不再像之前那樣矯捷。劉小花問清楚了麻子的傷，見她還是如許，於心不忍道：“你腿上有傷，就不要亂走，到時候瘸瞭如何辦呢？”

她彷彿一點也不驚駭，萬分平靜，可那雙長滿了粗繭子的小手，清楚在顫栗。

這些話她不曉得是憋了多久的，一提及來，就冇完冇了，翻來覆去。

老衲人緩慢地瞟了劉小花一眼。

“冇有公子冷。”劉小花說。

“你們可曉得林阿嬌？”阿心說完問。

阿心到是正要跟上，劉小花卻轉頭對她叮嚀“還請姐姐幫我安設好兩個火伴。”

接下來，阿心又細細碎碎地講了些旁的話。

“冇甚麼。”三枝趕緊說。“大麻子吃了藥睡著了，我一小我呆在屋子裡驚駭。”

劉小花拱在被子裡，問“阿心姐姐在六公子身邊見過很多世麵吧？快給我們說說，讓我們也長長見地。”

“像他如許的，另有幾個呢。很多見。”阿心不覺得然。

“你冷嗎？”姬六問。

三枝卻順勢一把抱住她，緊緊的，像是用儘了滿身的力量一樣。她的聲音卻非常的冷，冇有半點豪情。“我坐在車裡，正跟那位姐姐說著話呢，隻是低了一下頭，再抬起來。她的半邊腦袋就不見了，一下子就冇了。就那麼一轉眼的工夫。真的。我往地上看，那掉下來的半邊腦袋就在我腳根前。一隻眼睛，盯著我。……我想跑的，但又怕你返來找不著我……就一向坐在車上等著…等著。她隻要半邊頭卻一向盯著我看。我不敢到處走，但是我又怕…………”

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一顫。

三枝死死咬著嘴唇，過了一會兒，點頭道：“我害了人。我害了麻子，害得你差點也跟著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