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大風俗那味道,這兩年她已不太愛吃甜食。
從她所坐的位置,能夠看到汽車直往前開,分開兩徑白浪。車子此時好似一艘船,雨是溪流,公路是河道。門路遠處的村莊成了恍惚的剪影,漸突變得落空色彩。
慧真伸伸舌頭,端起桌幾上的壺倒茶,見倒出來的是紅茶,又斟出一杯。
愛真與慧真遂笑說:“多謝徐媽操心。”
喊醒慧真後,兩人新梳了頭,便挨在一起低聲說話。慧真是項老爺二姨太所出,雖是這般,不過二姨太人很循分,已逝的項太太佩服她,慧真又比愛真隻小了一歲,是以兩人乾係一貫密切。
項儼點點頭,“我換身衣服先去悄悄看一眼母親,待她醒了再正式拜見,不然總放心不下。”
兩姐妹倉促換好衣服,便跟著那帶路小丫頭往項儼處去了。
重又靠回座背,找出一個最溫馨的姿式。愛真因見天氣暗淡,倒不知現在幾點鐘了,便取出外套口袋中的一塊琺琅懷錶,借汽車外微小的光芒,好半天方纔勉強看清了,本來幾近五點。
愛真伸指悄悄一戳她額頭,抱怨中帶著密切:“虧你還惦記取那事,爸爸這遭冇帶上她那兩個寶貝兒子,不定她內心如何個滋味呢。”
項儼現在在家中有兩房妾室,也未續娶繼妻。
即便風塵仆仆,他猶不顯疲色,邊往裡走邊問管家:“母親現在如何樣,醒著還是睡著?我帶了兩個西洋大夫返來,他們要晚些到。”
那丫頭看著年紀不大,身量比慧真還要矮一點,磨白的黃色短衫,褲腳捲起來老長,想是撿了彆人剩下的穿。臉上曬得微黑,神采上一看就知大略是鄉間女孩。她開了門,卻不敢出去,隻是站在門外。
此行愛真兩姐妹隻帶了江嫂一個仆婦服侍,路上徐媽已跟江嫂廝見過,徐媽纔有此言。而關於項老太太等語,沉痾的人不興隨便見人,若見了親情麵感再一起伏,怕就更要不好,這話哪怕不提愛真兩姐妹也明白。
項儼嚴肅地笑笑,他本來是個時髦的中年人,最尚西裝。此時雖身著長衫,頭卻用蠟分開,髯毛整齊,涓滴也不顯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