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中一驚，遂笑道：“您如何曉得我是大夫？救您的不是小的，救您的是孫奶奶。”

“弟弟，你如何樣了？”那人穿鵝緞斑斕絨襖，花邊棉絨百合裙，坐在人徙睡過的床上，手上拿著一隻糊了一半四方紙鷂子。

陳憶抬眼看他：“是嗎？那該用甚麼紙才得？”

“你是如何著？看著本娘娘脫手，還不過來幫手？”陳憶衝她叫道，已摸了一手糨糊。

印中說著掀起床前棉簾，人徙探頭一看，公然昏昏的六合如降棉絮，還夾著北風呼號，便順服地爬上床，暗淡中看著印中提走了燈，端起茶盤和藥碗出了門。床甚柔嫩，眼皮將近墜下時想起印中口中剛提到孫奶奶乃是當今聖上的乳母，又感覺甚不美意義起來，翻了兩次身，纔再次睡去。

“罷，罷！李大人但是喝的酒，不是茶？如何說出這等胡話來？就依你，去你下處喝一夜酒何如？”梁師成將殘茶一口飲儘說道。

“你當真？”陳憶直起了身子接道，“怪不得我的老破呢。你等著，我叫人拿一匹宣紙來，我們糊好它可好？本想著讓你去我宮裡的，又怕奶奶說我混鬨，何況你這個身子，天冷亂跑不得。”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屋內空無一人，掀窗簾往外看，見雪已停，天仍沉沉陰著。又將屋內環顧，下床進至閣房，還是無人影，迷惑間感覺內急，吃緊出門尋出恭的地兒，一掀門簾便撞在一人身上，昂首見是一個丫環。

待人徙看清她的麵龐及聽到她這一調子笑般的稱呼後，滿身嚴峻得轉動不得，低頭看本身穿戴陳舊的中衣，想抓過床頭的衣褂快快披上，又感覺不當，連悄悄喘了幾口氣，才假裝無事普通行了個禮，輕聲道：“請娘娘安。不知娘娘來此，小生衝犯了。娘娘但是來尋孫奶奶？小生也未見過她。”

陳憶弄了滿手糨糊，留意看她如何行事。隻見人徙已得了一塊四方菱形的紙，用小勺將糨糊乾脆利落地抹於四條邊上，拍在鷂子骨架上，正合適。然後又將邊上暴露的邊角細心包好，接著將中間的骨架下抹了一團糨糊，邊塗邊說道：“邊角不能暴露來，不然會影響均衡。並且紙必然不能破一點半點，不然飛不得。過會還要粘尾巴，鷂子要有尾巴，娘娘應當曉得。”

“彆提了，煩惱透頂。”李邦彥歎道，“這兩日不順得很。先是孫麽麽救走了阿誰小孩，我不敢獲咎，何況常常的救完該死還得死，這倒罷了，隻那王黼回回給我謀事，這兩日又鼓動言官彈劾我例巡道觀時不按規定收取官銀，因他多次與皇上上書諫我，皇上已對我有些防備，故這兩日各式的找人洗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