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貫瞪著她，卻發不出聲。如何短短半個多月，這小王爺竄改如此大？以往是聰明，但帶著點孩子氣，帶著點眾皇子都有的書卷溫軟氣。而現在……她的這勢頭，以往隻呈現過一次，那就是滅王黼時。難不成這孩子，本來就有此氣，而梁師成把她丟到這疆場上來，反而……

陳憶顫抖著伸脫手，將它攥到手內心。

人徙施禮說些場麵話，又拉過其非說些場麵上的酬酢，眼睛卻不住地往妃嬪裡瞧。但是瞧了一圈絕望地跟著陛下進了宮門。

至文德殿，隻見殿外擺著硃紅氈的大戲台，戲台下排著好幾張圓桌，彷彿又是一個酒宴。陛下先帶著人徙進了殿內，向早已等待的文武百官及太子、公主和殘剩妃子又走些場麵上的禮。人徙下認識地掃過全場，目光一下子在一人身上凝住轉動不得。好輕易一會才挪開，與世人酬酢。梁師成夾在此中，看著人徙時不時地扶扶腰卻意氣風發的模樣，心內螞蟻亂咬般難受，哼了一聲滿臉嘲笑。陛下又歡暢地說了一番“天意如此”“我朝暢旺”等語，引世人出殿退席，殊不知太子等都情意不一，隻臉上帶著堆笑。

人徙被命上座，而卻恰好推讓說為了看戲便利，要坐前麵的某一席位。徽宗說不過，隻得依了。

此時，徽宗俄然站了起來。世人頓時溫馨。隻見陛下紅光滿麵，欣喜非常地大聲說道：“朕今兒實在是鎮靜難抑。朕有三十幾個兒子，各個都好，但昱王實在讓朕非常欣喜。現在，當著世人的麵兒，朕想問她要何犒賞，非論甚麼，朕都賞！眾卿覺得何？”

因而當人徙帶著蔡攸所指派跟從她的五十保護，拉著馬車迢迢從易州趕回汴梁時，一進境內便被迎她的人找著，殷勤倍至地請她棄馬坐轎，說陛下叮嚀，王爺有傷在身，好生待著。還把趕馬車的人替下去歇息，更有人大包小包拿著人徙從易州帶返來的禮――給陛下的易州出產的“易州彩陶”，一對青花古瓷瓶，給熟悉些的趙構趙杞馳名的“易水硯”等，以及各種特產吃食，不一而足。

一向以來答案就在心底，現在一刹時竄至喉嚨口。陳憶看著她的神采，驀地猜到，大驚，本能想禁止，又看世人在場不敢開口。人徙忍不住轉頭看了看她，又轉頭望著陛下，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孩兒要陛下的一樣東西！”

世人坐定，好戲收場。人徙偶然看戲，隻喝酒，邊時不時往近處桌旁的陳憶看，手裡緊緊握著一樣東西。陳憶自坐下，隻這一個姿式，手捏酒杯，麵無神采瞪著戲台。人徙也不敢多看，隻看著氣色無太大竄改，先放了一半心。傷口又不適，手風俗性地按了兩下，皺了眉頭。昂首又看陳憶時，卻發明她雖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眼淚卻順著眼角滑落在桌上，如斷線的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