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搖點頭道,“無痕,你固然在政務上觀點不錯,但看人還是太淺。”他負手在大殿中踱著步子,如有所思地想起當年景象,“風無方的父親是朕的親弟弟,當年何嘗不是統兵有道,軍功彪炳?愈是得力的將才自視就愈高,是以常常會在一些卑鄙小人的調撥下不平朝廷詔令,即便是發兵反叛也是指不定的事。當初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看似聽任了契丹女真橫行,使得民風積弱,實在也是保江山之道,不然如果蹈了盛唐覆轍,身為人君也一定能討得好去。”
“你曉得這些就好。”天子暴露了一個欣喜的笑容,“便是先前對無昭的措置,你也冇讓朕絕望。須知身為儲君,民氣民望纔是最首要的。你不過是收留了一個孤兒,為死去的老五求了一個情,便得了仁德的名聲,這是天底下最劃算的買賣。百姓可不懂甚麼天下大事,他們津津樂道的隻是小恩小惠,你將來如果為君,瞅準機會輪番免除幾省賦稅,天然是天下歸心。朕這些年壓著此事一向不準,也就是為了你將來的考量。”
風無痕正在考慮著如何開口,天子卻又先發話了。“朕曉得現在的局勢還遠未明朗,你坐上太子之位時候又短,京中的事情還冇有到廖若指掌的風景。如果你一出都城,那些背後裡的跳梁小醜天然不會放過如許的機遇。”天子瞟了一眼滿麵震驚的兒子,這才沉聲說道,“有朕在一日,這些人就休想得逞,以是都城之事你無需考慮過量。倒是此次會盟你務必將事情辦好,回京以後朕就命禮部製定禪位之事。朕的帝位也坐了多年,該讓你顯顯技藝了,不然如果將來再鬨騰起來,朝局就更加不成清算了。”
“主子叩見太子殿下。”他跪下叩首存候畢,便倉猝稟道,“皇上有旨,命殿下馬上入宮覲見!”剛纔那一陣疾走幾近要了他的小命,是以此時未免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感受,額上也是沁滿了密密的汗珠。
“此事你不消再勸諫了,朕早就和海愛卿他們商討過,再者即便朕退居太上皇,朝政也能點撥你一番,遠比……”天子俄然杜口不言,明顯也是忌諱提到那種事情。他沉吟半晌,又岔開話題道,“無痕,朕曉得你和安親王風無方一貫交好,你對他這小我如何看?”
饒是風無痕便宜力再強,此時也不由大驚失容。這話天子固然和海觀羽他們說過,但在這個兒子麵前卻還是第一次流露,是以震驚不成謂不大。自陳腐皇退位不是為局勢所逼就是因為權臣獨攬大權,再無極盛之時考慮退路的事理。須知太上皇固然尊榮,倒是再難享群臣巴結的實權,是以帝王很少取這一起子。現在天子驟出這等言語,風無痕自是不知該說甚麼好,半晌才迸出一句話:“父皇現在身材安康,執掌朝政又從無缺失,怎可輕言禪位?兒臣懇請父皇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