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憂愁

天子遲遲未下定奪，瑜貴妃蕭氏也一向心中不安。比起哥哥的魯莽和貪婪，她對眼下朝局的觀點更加精準，是以並不但是著眼於相位。天子一向虛懸儲君之位，乃至連複立皇後的事情都未提過，這不管如何都不是好兆頭。自古權傾後宮的寵妃多得是，但極少能有好了局，聰明如她天然不會被麵前的寵幸衝昏了腦筋。隻要登上皇後寶座，再將兒子捧上皇位，這纔是一個後宮妃子最大的慾望。

賀雪茗不悅地瞥了她一眼，這才懶洋洋地答道：“這些事情聽太醫的就是了，本宮這邊用不著你服侍，你先退下吧。”

天子第一次冇有在淩波宮待到淩晨上朝時分，而是在半夜徑直回了勤政殿，這個動靜很快就在宮裡傳播開來。一來二去，流言流言便失了真，幾個功德的嬪妃乃至算計起蕭氏何時會得寵來。倒是已經晉封惠貴妃的賀雪茗置之一笑，涓滴不覺得意。自從懷上了龍胎，本來有些冷酷的父兄也俄然殷勤起來，進宮存候和探視的家中貴婦是一撥接著一撥，乃至連很多從未傳聞過的親戚也來湊熱烈。她也謹守著後宮端方，淡淡地收了禮品，再讓貼身宮女記冊，隨便打發了回禮才讓她們歸去。便是淩波宮那邊，她也是不時遣宮女寺人前去代為問安，禮數從不敢缺。

一番雲雨事畢，兩邊都心對勁足地半眯了眼睛，一左一右地想起了苦衷。倒是天子見蕭氏心神不定的模樣，一邊情不自禁地伸手撫弄著愛妃瀑布般的秀髮，一邊柔聲問道：“波紋，你彷彿有苦衷？朕比來每次來你老是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莫非不喜好朕幾次來擾你的清淨？”

“娘娘，太醫那邊已經開出了新的安胎藥方劑，您是否要過目一下？”一邊服侍的宮女見主子在想苦衷，不由想到先前賀甫榮的叮嚀，趕緊上前岔開道。

天子聽出了蕭氏的弦外之音，神采頓時凝重下來。他深深看了愛妃一眼，很久才迸出一句話：“波紋，當年的事朕也多少曉得一點，你為了已故皇後的事情冷淡了無痕，這件事在全部後宮也不是甚麼奧妙。”他見蕭氏的神采刹時變得慘白，又輕歎了一口氣，“提及來也不美滿是你的錯，換作是彆個嬪妃，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卻被太醫診斷為活不到成年，也會一樣失措，以是朕也冇有怪過你，隻因為朕也一樣對這個兒子體貼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