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富商大賈中,天然也不乏鄙吝吝嗇的,但是,大庭廣眾之下,又當著秦西遠的麵,他們誰也不想閃現出小家子氣來。大豐之年嘛,一石糧食不過是七錢銀子,這一百萬石糧食也不過代價七十萬兩,在場世人隨便掃掃家裡的犄角旮旯,這錢也就充裕下來了。但是,最讓報酬難的是漕運,這運費如果全數加在一起,怕是遠遠超越米糧本身幾倍,這些富商衡量再三,便有些躊躇了。
“鄙人既然提了出來,天然是早有籌算。大師都曉得,江南連著兩年都是大熟,想必各位糧倉中的米糧都堆滿了,何不獻給朝廷充作軍糧?這兩年,固然天下承平,但畢竟西北零散戰事不竭,將士都在搏命作戰,我等在火線安享亂世,也該為朝廷分些憂纔是。”越起煙這番話說得聲情並茂,聽得統統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秦西遠對座上仆人的說辭隻是置之一笑,隨後便開口扣問道:“越公子,誰不曉得你現在是各省督撫的座上客,本官這個戔戔總督又怎敢例外?不過,本官為官和彆人分歧,向來是兩袖清風,也無所謂身外之物,但本官最敬佩的便是越家毫不發災害之財。不管是五年前的水災還是兩年前的洪災,越家糧號都是平價售糧,光是這一點,便不是那等嗜錢如命的奸商能夠相提並論的。本日也無好酒相伴,本官便以茶代酒,敬越公子一杯!”他言罷便舉起了手中茶盞,竟是起家相敬。
春光明麗,碧波泛動,杭州的西湖之上,此時恰是泛舟的大好季候。隻看湖麵上一艘艘精美的畫舫,另有此中模糊約約的各色紗衣,足可見江南的充足富強。兩江總督秦西遠固然年事不小,但在政事上頭倒是半點不含混,不管是對付商賈還是下屬部屬,他都是談笑風生,得體風雅,把江南管理得順風順水,是以這幾年倒是受了朝廷很多封賞。
正因為如此,當這位位高權重的總督也呈現在畫舫上時,旁人便俱是震驚不已,就連號稱江南第一世家的凡家家主凡準曦也是變了神采。這艘畫舫固然乍看上去並不起眼,但裡頭倒是彆有洞天,一琴一畫,一桌一凳,全都昭顯了仆人的高雅素淨,分歧凡俗。不過,裡頭坐著的一圈來賓卻全都泛著一股銅臭味,江南馳名的富商大賈竟是無一人落下,全都雲集此地。再加上貴為總督的秦西遠親至,總有幾分分歧平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