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秦大病初癒,精力並不好,看著便比初見時少了幾分狷介銳氣,他悄悄笑道:“不必了,擺佈都是看人眼色行事,何必難堪他們。”
武惟揚毫不避諱地回視著蘇北秦,那雙烏黑幽深的眼睛莫名讓貳心頭癢癢的,今後如果這蘇北秦不識好歹,留下這雙眼睛倒也是能夠的,武惟揚一麵漫不經心腸想著,一麵笑吟吟隧道:“蘇先生是如何曉得的?”
屋子裡滿盈著一股淺淡的藥香,蘇北秦固執一卷醫書,神情倦怠地倚靠在床頭,他的神采還是慘白,眼睫懶洋洋地垂下,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樣。
蘇北秦悚然動容,唐澤霖是當朝順光帝的名諱,這句話中包含的血腥意味讓武惟揚此時的笑容仿若修羅。
武惟揚見他模糊衝動起來,趕緊上前扶著他為他順氣,一麵道:“先生何必如此叫真,你身子還虛著,可不能如許動氣。”
蘇北秦身上一片冰冷,他固然年紀尚輕,卻明白如許一雙手到底是甚麼人纔會有的,他曾經在振國將軍的府邸上做過客,老將軍不入疆場多年,將行大禮的蘇北秦扶起來的手上卻有著與武惟揚一樣的觸感,那是多年兵馬留下的陳跡,即便在紙醉金迷的都城呆上多少年,那手上的滄桑與血氣也不管如何消減不去。
武惟揚一臉可惜地坐回原處,道:“蘇先生真想曉得?如果我將這些事都奉告了先生,先生又拿甚麼來回報與我呢?”
待他重新坐下來,蘇北秦已將醫書謹慎收好,他身上穿的早已不是囚衣,而是四兒不知從哪兒捯飭來的一件鴉青色的深衣,襯得他膚色愈白,幾近有一種薄弱欲碎的感受。
惟武王五年前三次大敗阿吉那杜爾汗王,將突厥趕回燕山以北,班師回朝後主持編輯順光大典,包括向來名家經籍,註釋了了詳確,用時兩年編輯完成以後,便被奉為國書,但是以後不久,便被誣告有謀逆之嫌,順光帝不顧滿朝臣子乃至舉國粹子百姓的請告反對,將與他同為皇室血親的惟武王貶為百姓,放逐嶺南。
武惟揚打量了一番蘇北秦,莫名地心生顧恤,他微微撇下嘴角,神情看起來非常樸拙憐憫,“我本來隻是想讓你瞧瞧寨子中的人如何餬口,卻冇推測竟有那等莽撞粗鄙之人,害得先生生了一場沉痾,他日我定然好好拾掇拾掇他們。”
他那一眼,細而黑的睫毛向上一掀,暴露掩鄙人頭的線條流麗的鳳眼來,那眸子黑得令民氣中泛寒,卻叫武惟揚不知怎的模糊鎮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