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小寺人奉上一個丹漆托盤,上有一色信封多少,樂之揚取了一封,翻開細瞧,上麵寫明參與挨次為二十四號,另有五支吹奏曲目,大多是歌功頌德的宮廷雅樂。
李景隆嘲笑一聲,說道:“那麼先生無妨說說,為何冇有一個樂工精通五樣樂器?”
樂之揚笑道:“小的本就是羽士。”落羽生點頭:“你不是。”樂之揚一愣:“我為何不是?”
樂之揚見他如此悲觀,心想:“老先生勘破世情、了無生趣,須得想個法兒叫他歡暢。”意想及此,笑道:“既然不免一死,何不及時行樂?”
樂之揚心頭一動,《妙樂靈飛經》裡的句子幾近衝口而出。這時忽聽鐘鳴數聲,人群頓時寂靜。三個白髮老者上了圓台,踱步進入竹亭,竹亭四周放下捲簾、隔斷表裡。
“是麼?”落羽生淡淡說道,“如果那樣,我這一顆腦袋可保不住。”樂之揚一愣,笑道:“是了,那調子太悲,壽誕大喜之日,吹奏起來太不吉利。
“大喜之日一定。”落羽生兩眼望天,幽幽歎一口氣,“己之所喜,母之所哀,有其生,必有其死,興旺萬物,終成灰土,凡事不過爾爾,隻是世人看不清楚……唔,或許本就不肯看清。”
樂之揚望著台上男人,不覺呆了癡了,對方一曲彈罷,他也毫無知覺,忽聽落羽生道了一聲:“好!”
“完了!”蜀王摸摸他頭,笑嘻嘻說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不免陣上亡,勝負兵家常事,常勝將軍少得很,嘿,少得很。”
不知何時,台上坐了一個年青男人,頭戴東坡冠,身著青絲袍,體格纖瘦,肌膚白淨,端倪清秀俊雅,宛然丹青中人,五指嫩如春蔥,揮灑之間,琴聲流水普通淌瀉而出,開初涓涓細流,垂垂滿盈開來,偌大廣場無遠弗屆,縱橫恣肆,汪洋無窮。聽眾本來竊保私語,廣場上嗡嗡一片,琴韻所至,竟爾漸漸平複下來。數萬人一顆心跟著琴聲起伏,統統似靜非靜,若說沉寂,一縷琴聲好像遊絲,纏纏繞繞,悠然不斷,若說不靜,琴聲入耳,又令民氣火燃燒,凡俗儘消,回顧平生,如夢方醒,整小我敗壞下來,說不出的平和安閒。
李景隆一愣,回看寧王,後者嘴角含笑,目不轉睛盯著台上,李景隆恍然有悟,忙道:“本來是駙馬府的人,難怪,難怪,唔,那姓名是甚麼,楊若南……嗬,有點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