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等人受命淘汰冗官,連日不在東宮,少了這幾個仇家,樂之揚耳根清淨,吹奏諸般樂器,頗是得意其樂。朱允炆也來樂坊聽過幾次,但覺小羽士器樂精熟,日勝一日,驚奇之餘,大為歡樂。
本來,“靈道人”平生武學,大多化入“靈曲”、“靈舞”,前者是內功節拍,後者包括了很多拳腳招式,如果習練者的企圖不在武功,“靈舞”始終隻是跳舞,但如當作武學研討,則可竄改出無不偶招妙著。“靈舞”之妙,不在一招一式,而是一種法意,任何武功合於法意,都可脫胎換骨,變成靈舞之一。
樂之揚聽出他言外之意,所謂“師父引進門,修行靠本身”,他的修為已到某種境地,從今今後,武學之道要靠本身求索。樂之揚回想席應真傳藝之恩,心中悲喜交集,驀地跪倒在地,大聲說道:“道長大恩大德,樂之揚冇齒不忘。”
出宮之前,先有寺人去公主府報信,車馬未到,梅殷和寧國公主已在府前驅逐。梅殷是舊識,寧國公主倒是第一次見到,樂之揚細心打量,公主年紀不輕,眼角已有魚尾細紋,麵貌固然平常,但是舉手投足,自有一股華貴之氣。
這一日傍晚,樂之揚練完器樂,正要出宮,朱允炆俄然派人來請。到了書房,隻見皇太孫手持請柬,愁眉不展。黃子澄站立一邊,垂手肅立,瞥見樂之揚入內,臉上暴露嫌惡之色。
樂之揚聽了這話,心生忸捏,方纔陳述之時,他坦白了擔負“紫鹽使者”的事。現在想來,葉靈蘇也知鹽幫不好管束,讓他擔負鹽使,大有乞助之意。樂之揚決然分開,葉靈蘇必然絕望極了,現在鹽幫內憂內亂,不知她又如何對付。
而後數日,樂之揚夜裡苦練武功,將“靈鼇七絕”化入“靈舞”,白日則前去東宮,練習古琴、洞簫、編鐘、羯鼓、琵琶五種樂器。這些樂器,樂之揚幼時曾經瀏覽,鐘情長笛今後,十足棄之不顧,此時重新練起,本覺得必然生澀艱钜,不想一試之下,竟然得心應手,涓滴穩定。
黃子澄道:“雖說如此,諸王刁滑多詐,稍有不慎,就會毀傷天威。”朱允炆聽了這話,躊躇不決。樂之揚見他如此怯懦,心中老邁鄙夷,當下笑道:“去了毀傷天威,不去也要毀傷天威。諸王當太孫怕了他們,更加放肆難製。漢高祖赴鴻門宴,靠的是張良、樊噲,黃大人才高八鬥,做張良恰好合適。小道是個粗人,當一當樊噲就差未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