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廟是樂之揚自幼玩耍的處所,故地重遊,不堪唏噓。戲園早已重開,隻是換了仆人,回想起那一晚的刀光血影,樂之揚仍覺一陣陣心寒。
“甚麼?”公子大怒,“去找應天府的官差,一個也不準放過,不把他們碎屍萬段,我朱高煦誓不為人。”豪奴們神情難堪,此中一人輕聲說:“殿下,還是算了吧。上麵曉得你來逛秦淮河,一頓板子是跑不掉的。”
男人收完賞錢,走到一邊站立。忽聽一陣鑼響,從他身後走出一條鐵塔壯漢,身高九尺,上身精赤,肌膚烏黑,筋肉虯結,衝看客們拱了拱手,二話不說,躺在兩塊鐵釘板之間。
“又來勁了麼?”秋濤喝道,“你們忘了城主的禁令?”
瘦子站在原地,彷彿呆了傻了。頃刻間,豪奴們的拳頭落在他身上,拳拳著肉,撲撲作響。但是一拳打出,第二拳再也打不出去,隻因瘦子一身肥肉又綿又軟,像是一堆棉花,打中以後,立即深陷此中,肥肉中生出一種吸力,豪奴們使出吃奶的力量,也休想拔得出半個拳頭。
秋濤挑著擔子,走得不緊不慢,穿太長街冷巷,一起走到長江邊上。但見大江東來、波平水闊,江邊火食漸少,幾艘漁船飄零江上,火光如豆,明滅不定。
瘦子繞場一週,忽又抽出一口短劍,遞到黑大漢手裡,努一努嘴,大漢手起劍落,狠狠斬中他的肩頭。世人纔要驚呼,短劍如中敗革,奪地彈了起來。黑大漢連劈數劍,卻連瘦子的衣服也冇劃破,世人先是駭異,跟著又覺風趣,嘻嘻嗬嗬地笑了起來。
叫聲宏亮,甚是耳熟。樂之揚潛到一塊大石頭前麵,探頭看去,磯上站了三人,說話的那人高大魁偉,恰是夫子廟外雜耍賣藝的黑塔大漢,他此時穿了一身青衣,看上去剽悍絕倫、狀如天神。他左邊站著吐火男人,右邊則是肥胖大漢。
秋濤道:“數年之前,朱元璋下了一道聖旨,號令天下諸王將兒子送到京師,親身教文講武。他明說是教誨孫子,稍有見地的人都曉得,皇孫留在京師,就是一群人質,諸王縱有野心,也不敢抵擋朝廷。”
公子努嘴說道:“這個戲法兒?哼,我他孃的也會變。”黑大漢兩眼一翻:“誰說這是戲法兒?”公子點頭晃腦:“這把劍有花樣,劍尖能伸能縮,刺的時候縮出來,拔的時候又伸出來。不瞞你說,小爺我家裡就有一把如許的玩意兒,唬一唬我娘還行,彆的人可就騙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