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聽到這兒,驚奇道:“就如許放了他麼?”
待他睡熟,樂之揚退出雲房,才轉頭,忽見道清守在門外,見了他眉開眼笑,伸出一手,扯住說道:“道靈師弟,我等你好久了。”
“這就是他過人的處所,也是他打天下的本錢。”席應真悄悄歎一口氣,“我平生所見奇才,無過於朱、梁二人,但說到慧眼識人,縱如梁思禽,也及不上朱元璋一個零頭。他以天大凶惡,換來了一個無雙死士。從那今後,冷玄不離不棄,為他擊退了無數強仇大敵,隻要老寺人在他身邊,統統宵小刺客,無不望風遁形。”
“我聽了這話,大吃一驚,心想這天子平時殺伐定奪,本日犯了哪根筋,竟然等閒放過了一個刺客?冷玄也是驚奇不定,大聲說:‘我受了大汗的旨意,需求取你的性命。你本日放我,我明日還要殺你。’朱元璋笑著說:‘寡人在此,隨你來殺就是了。’冷玄呆了呆,轉成分開。他這一去,又消逝了足足一月,就連梁思禽也查不出他的下落。直到中秋節上,朱元璋弄月回城,騎馬路過朱雀橋,冷玄破水而出,一鞭揮出,將他連人帶馬斬成了四段……”
轎中人還冇答話,老者啐了一口,罵道:“抬轎就抬轎,說甚麼屁話?再抱怨,老子扣你的人為。”轎伕哼了一聲,含怒不語。
忽聽路老抱怨:“蜜斯,你下轎乾嗎?如許的野人,也配瞥見你的麵貌嗎?”女子默不出聲,點漆似的眸子在樂之揚臉上轉了一轉,忽又落到那一方石碑上麵,輕聲唸叨:“故父考樂氏韶鳳公之墓,不肖子樂之揚敬立。唔,樂韶鳳,這名字有些耳熟。”
樂之揚忍不住問:“冷玄放棄了麼?”
道清收起笑容,正色說:“好師弟,你我的繁華都是老神仙給的,老神仙活著一天,你我便享用一天。以是我們求仙拜神,就算做足了三千六百分羅天大蘸,也要祈求老神仙鶴年常駐、仙壽永享。老神仙如有半點兒差池,不但我這個觀主做不成,師弟你也決無本日的職位,以是老弟你不要瞞我,老神仙是否貴體違和,又到底是甚麼疾病?”說到這兒,死死盯著樂之揚。
老頭兒嘮嘮叨叨,女子一雙妙目卻不離樂之揚的麵孔。樂之揚力持平靜,兩眼望著河麵,忽聽女子問道:“小道長,你熟諳這位樂先生麼?”
樂之揚大怒,正要反唇相譏,忽聽肩輿裡有人嬌聲說:“路老,少說兩句,打攪了人家上墳,終歸是我們的不對。”聲音細金飾軟,像是一縷簫管。老者聽了這話,退到一邊,兩隻眼睛兀自狠狠盯著樂之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