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90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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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歸告母,亦未堅信。臧姑已率人往發窖,坎地四五尺,止見磚石,並無金,得誌而去。生聞其掘藏,戒母及妻勿往視。後知其無所獲,母竊往窺之,見磚石雜土中,遂返。珊瑚繼至,則見土內悉白鏹;呼生往驗之,公然。生以先人所遺,不忍私,召二成均分之。數適得揭取之二,各囊歸。二成與臧姑共驗之,啟囊則瓦礫滿中,大駭。疑二成為兄所愚,使二成往窺兄,兄方陳金幾上,與母相慶。因實告兄,兄亦駭,而心甚憐之,舉金而並賜之。二成乃喜,往酬債訖,甚德兄。臧姑曰:“即此益知兄詐。若非自愧於心,誰肯以朋分者複讓人乎?”二成疑信半之。次日借主遣仆來,言所償皆偽金,將執以首官。伉儷皆失容。臧姑曰:“伺如!我固謂兄賢不至於此,是將以殺汝也!”二成懼,往哀借主,主怒不釋。二成乃券田於主,聽其自售,始得原金而歸。細視之,見斷金二錠,僅裹真金一韭葉許,中儘銅耳。臧姑因與二成謀:留其斷者,餘仍反諸兄以覘之。且教之言曰:“屢承讓德,實所不忍。薄留二錠,以見推施之義。所存物產,尚與兄等。餘無庸多田也,業已棄之,贖否在兄。”生不知其意,固讓之。二成辭甚決,生乃受。稱之少五兩,命珊瑚質奩妝以滿其數,攜付借主。主疑似舊金,以剪刀夾驗之,紋色俱足,無少差謬,遂收金,與生易券。

臧姑自此改行,定省如孝子,敬嫂亦至。半年母病卒。臧姑哭之慟,至勺飲不入口。向人曰:“姑早死,使我不得事,是天不準我自贖也!”育十胎皆不存,遂以兄子為子。伉儷皆壽終。生養二子皆舉進士。人覺得孝友之報雲。

南有五通,猶北之有狐也。然北方狐祟、尚可驅遣;而江浙五通,則民家美婦輒被淫占,父母兄弟皆莫敢息,為害尤烈。

涇河之間,有士人子申氏者,家窶貧,竟日恒不舉火。伉儷相對,無覺得計。妻曰:“無已,子其盜乎!”申曰:“士人子不能亢宗而辱流派、羞先人,蹠而生,不如夷而死!”妻忿曰:“子欲活而惡辱耶?世不田而食者,止兩途:汝既不能盜,我無寧娼乎!”申怒,與妻語相侵。妻含憤而眠。

申念:為男人不能謀兩餐,至使妻欲娼,固不如死!潛起,投繯庭樹間。但見父來,驚曰:“癡兒,何至於此!”斷其繩,囑曰:“盜可覺得,須擇禾黍深處伏之。此行可富,無庸再矣。”妻聞墮地聲,驚寤:呼夫不該,爇火覓之,見樹上繯絕,申死其下。大駭。撫捺之,移時而蘇,扶臥床上。妻忿氣少平。既明托夫病,乞鄰得稀酡餌申。申啜已,出而去。至午負一囊米至。妻問所向來,曰:“餘父執皆世家,向以搖尾羞,故不屑相求也。前人雲:‘不遭者可無不為。’今且將作盜,何顧焉!可速炊,我將從卿言往行劫。”妻疑其未忘媒介不忿,含忍之。因漸米作糜。申飽食訖,急尋堅木,斧作梃,持之慾夫。妻察其意似真,曳而止之。申曰:“子教我為,事敗相累,當無悔!”絕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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