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81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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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語

又耿進士崧生,章丘人。夫人每以績火佐讀:績者不輟,讀者不敢息也。或朋舊相詣,輒竊聽之:論文則淪茗作黍;若恣調笑,則惡聲逐客矣。每試得劃一,不敢入室門;超等始笑迎之。設帳得金悉內獻,涓滴不敢匿。故東主饋遺,恒麵較錙銖。人或非笑之,而不知其銷算良難也。後為婦翁延教內弟。是年遊泮,翁謝儀十金,耿受盒返金。夫人知之曰:“彼雖固親,然舌耕為何也?”追之返而受之。耿不敢爭,而心終歉焉,思暗償之。因而每歲館金,皆短其數以報夫人。積二年餘得多少數。忽夢一人告之曰:“明日登高,金數即滿。”次日試一臨眺,果拾遺金,恰符缺數,遂償嶽。後成進士,夫人猶嗬譴之。耿曰:“今一行作吏,何得複爾?”夫人曰:“諺雲:‘水長則船亦高。’即為宰相,寧便大耶?”

邑令聞其奇,招之,延為客。時群鴨過,因問之。對曰:“明公閣房必相爭也。鴨曰:‘罷罷!方向他!’”令大服,蓋妻妾反唇,令適被喧聒而出也。因留居署中,優禮之。時辨鳥言,多奇中。而羽士樸野多肆言,輒無顧忌。令最貪,統統供用諸物,皆折為錢以入之。一日方坐,群鴨複來,令又詰之。答曰:“本日所言,不與前同,乃為明公管帳耳。”問:“何計?”曰:“彼雲:‘蠟燭一百八,銀硃一千八。’”令慚,疑其相譏。羽士求去,不準。逾數日宴客,忽聞杜宇。客問之,答雲:“鳥曰:‘丟官而去。’”眾驚詫失容。令大怒,立逐而出。未幾令果以墨敗。嗚呼!此神仙儆戒之,惜乎危厲熏心者,不之悟也!

居數日,幽悶非常,屢請暫歸。女曰:“來夕當與君一遊天宮,便即為彆。”次日忽有小鬟籠燈入,曰:“娘子伺郎久矣。”從之出。星鬥光中,但見樓閣無數。經幾曲畫廓,始至一處,堂上垂珠簾,燒巨燭如晝。入,則美人華妝南向坐,年約二十許,錦袍奪目,頭上明珠,翹顫四垂;地下皆設短燭,裙底皆照,誠天人也。郭迷亂失次,不覺屈膝。女令婢扶曳入坐。俄頃八珍列舉。女行酒曰:“飲此以送君行。”郭鞠躬曰:“向覿麵不識神仙,實所惶悔;如容自贖,願收為冇齒不二之臣。”女顧婢淺笑,便命移席寢室。室中流蘇繡帳,衾褥香軟。使郭就榻坐。飲次,女屢言:“君離家久,暫歸亦無妨。”更儘一籌,郭不言彆。女喚婢籠燭送之。郭仍不言,偽醉眠榻上,抁之不動。女使諸婢扶裸之。一婢排私處曰:“個男人麵貌溫雅,此物何不文也!”舉置床上,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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