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躍起走謝,沉痼若失。而揣想容輝,苦不自已。自是廢卷癡坐,無複聊賴。公子已窺之,曰:“弟為兄物色得一佳耦。”問:“何人?”曰:“亦弟家屬。”生凝神很久,但雲:“勿須也!”麵壁吟曰:“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公子會其旨,曰:“家君敬慕鴻才,常欲附為婚姻。但止一少妹,齒太稚。有姨女阿鬆,年十八矣,頗不粗陋。如不見信,鬆姊日涉園亭,伺前廂可瞥見之。”生如其教,果見嬌娜偕美人來,畫黛彎蛾,蓮鉤蹴鳳,與嬌娜相伯仲也。生大悅,求公子作伐。公子異日自內出,賀曰:“諧矣。”乃除彆院,為天生禮。是夕鼓吹闐咽,塵落漫飛,以望中神仙,忽同衾幄,遂疑廣寒宮殿,一定在雲霄矣。合巹以後,甚愜心胸。
葉生
生入城,活動數日,遂連夜趣裝。既歸以閒園寓公子,恒返關之;生及鬆娘至,始發扃。生與公子兄妹,棋酒談宴若一家然。小宦長成,貌韶秀,有狐意。出遊都會,共知為狐兒也。
董侍讀默庵家為狐所擾,瓦礫磚石,忽如雹落,家人相率奔匿,待其間歇,乃敢出操縱。公患之,假怍庭孫司馬第移避之。而狐擾猶故。
妖術
萬村石氏之婦崇於狐,患之而不能遣。扉後有瓶,每聞婦翁來,狐輒遁匿此中。婦窺之熟,暗計而不言。一日竄入,婦急以絮塞瓶口,置釜中,燂湯而沸之。瓶熱,狐呼曰:“熱甚!勿惡作劇。”婦不語,號益急,久之無聲。拔塞而驗之,毛一堆,血數點罷了。
冥王鞫狀,怒其狂猘,笞數百,俾作蛇。囚於幽室,暗不見天。悶甚,緣壁而上,穴屋而出。自視則身伏茂草,竟然蛇矣。遂矢誌不殘生類,饑吞木實。積年餘,每思他殺不成,害人而死又不成,欲求一善死之策而未得也。一日臥草中,聞車過,遽出當路,車馳壓之,斷為兩。
真定女
於公者,少任俠,喜拳勇,力能持高壺作旋風舞。崇禎間,殿試在都,仆疫不起,患之。會市上有善卜者,能決人存亡,將代問之。
野狗
狐入瓶
一夕公子謂生曰:“參議之惠,無日能夠忘之。近單公子解訟歸,索宅甚急,意將棄此而西。勢難複聚,因此離緒縈懷。”生願從之而去。公子勸回籍閭,生難之。公子曰:“勿慮,可即送君行。”無何,太翁引鬆娘至,以黃金百兩贈生。公子以擺佈手與生佳耦相掌控,囑閉目勿視。飄然履空,但覺耳際風鳴,久之,曰:“至矣。”啟目果見故裡。始知公子非人。喜叩家門,母出非望,又睹美婦,方共忻慰。及回顧,則公子逝矣。鬆娘事姑孝,豔色賢名,聲聞遐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