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68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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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城丁生,野鶴公之孫也。少年名流,沉病而死,隔夜復甦,曰:“我悟道矣。”時有僧善參玄,遣人邀至,使就榻前講《楞嚴》。生每聽一節,都言非是,乃曰:“使吾病痊,證道何難。惟某生可愈吾疾,宜虔請之。”蓋邑有某生者,精岐黃而不以術行,三聘始至,疏方下藥,病癒。既歸,一女子自外入,曰:“我董尚書府中侍兒也。紫花和尚與妾有夙冤,今得追報,君又活之耶?再往,禍將及。”言已遂冇。某懼,辭丁。丁病複作,固要之,乃以實告。丁歎曰:“孽自宿世,死吾分耳。”尋卒。後尋諸人,果有紫花和尚,高僧也,青州董尚書夫人嘗扶養家中;亦無有知其冤之所自結者。

一日偶經紅橋,見嫦娥適在門內,疾趨過之。嫦娥瞥見,招之以手,宗立足;女又招之,遂入。女以背信讓宗,宗述其故。女入室,取黃金一鋌付之,宗不受,辭曰:“自分水與卿絕,遂他有所約。受金而為卿謀,是負人也;受金而不為卿謀,是負卿也:誠不敢有所負。”女很久曰:“君所約,妾頗知之。其事必無成;即成之,妾不怨君之負心也。其速行,媼將至矣。”宗匆急無以自主,受之而歸。

次日昌忽仆馬而至,舉家惶駭。近詰之,亦言:為惡人略賣於富商之家,商無子,子焉。得昌後,忽生一子。昌思家,遂送之歸。問所學,則頑鈍如昔。乃知此為昌;其入泮鄉捷者鬼之假也。然竊喜其事未泄,即便襲孝廉之名。入房,婦甚狎熟;而昌靦然有怍色,似新婚者。甫週年,生子矣。異史氏曰:“古言庸福人,必鼻口端倪間具有少庸,而後福隨之;其精光陸離者鬼所棄也。庸之地點,桂籍能夠不入闈而通,美人能夠不親迎而致;而況少有仰仗,益之以鑽窺者乎!”

年餘昌忽自至,言:“為羽士迷去,幸不見害。值其他出,得逃而歸。”周喜極,亦不詰問。及教以讀,慧悟倍於曩疇。逾年文思大進,既入郡庠試,遂著名。世族爭婚,昌頗不肯。趙進士女有姿,周強為娶之。既入門,伉儷調笑甚歡;而昌恒獨宿,若無所私。逾年秋戰而捷,周益慰。然年漸暮,日望抱孫,故嘗隱諷昌,昌漠若不解。母不能忍,朝夕多絮語。昌變色出曰:“我久欲亡去,所不遽舍者,顧複之情耳。實不能切磋房帷以慰所望。請仍去,彼順誌者且複來矣。”媼追曳之,已踣,衣冠如蛻。大駭,疑昌已死,是必其鬼也。悲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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