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有營卒,見鸛鳥過,射之,應弦而落。喙中銜魚,將哺子也。或勸拔矢放之,卒不聽。少頃帶矢飛去。厥後往郭間兩年餘,貫矢仍舊。一日卒坐轅門下,鸛過,矢墜地。卒拾視曰:“矢固無恙耶?”耳適癢,因以矢搔耳。忽大風催門,門驟闔,觸矢貫腦而死。
由此名大噪,門常如市,應手無不悉效。有病傷寒者,言症求方。張適醉,誤以瘧劑予之。醒而悟,不敢以告人。三今後有盛儀造門而謝者,問之,則傷寒之人,大吐大下而愈矣。此類甚多。張由此稱素封,益以聲價自重,聘者非重資安輿不至焉。
三朝元老
泰安聶鵬雲,與妻某,魚水甚諧。妻遘疾卒,聶坐臥悲思,忽忽若失。一夕獨坐,妻忽排扉入,聶驚問:“何來?”笑雲:“妾已鬼矣。感君記念,哀白地下主者,聊與作幽會。”聶喜,攜就床寢,統統無異於常。今後星離月會,積豐年餘。聶亦不複言娶。伯叔兄弟懼墮宗主,私謀於族,勸聶鸞續,聶從之,聘於良家。然恐妻不樂,秘之。未幾吉期逼邇,鬼知其情,責之曰:“我以君義,故冒幽冥之譴;今乃質盟不卒,鍾情者固如是乎?”聶述宗黨之意,鬼終不悅,回絕而去。聶雖憐之,而計亦得也。
甲魂伏道旁,見一宰官過,問:“殺者何人?”前驅者曰:“某縣白知縣也。”宰官曰:“此白某之子,不宜使老後見此凶慘,宜續其頭。”即有一人掇頭置腔上,曰:“邪人不宜使正,以肩承領可也。”遂去。移時復甦。老婆往收其屍,見不足息,載之以行;安閒灌之,亦受飲。但寄旅邸,貧不能歸。半年許,翁始得確耗,遣次子致之而歸。甲雖複活,而目能自顧其背,不複齒人數矣。翁姊子有政聲,是年行取為禦史,悉符所夢。
白翁,直隸人。宗子甲筮仕南服,二年無耗。適有乾係丁姓造謁,翁款之。丁素走無常。談次,翁輒問以冥事,丁對語涉幻;翁不堅信,但微哂之。
又,邑宰楊公,性剛鯁,攖其怒者必死;尤惡隸皂,小過不宥。每凜坐堂上,胥吏之屬無敢咳者。此屬間有所白,必反而用之。適有邑人犯重罪,懼死。一吏索重賂,為之緩頰。邑人不信,且曰:“若能之,我何靳報焉!”乃與要盟。少頃,公鞫是事。邑人不肯服。吏在側嗬語曰:“不速實供,大人械梏死矣!”公怒曰:“何知我必械梏之耶?想其賂未到耳。”遂責吏,釋邑人。邑人乃以百金報吏。要知狼詐多端,此輩敗我陰,乃至喪我身家。不知居官者作何心腑,偏要以赤子飼麻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