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56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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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便呼媒媼來,囑為物色佳媵,而陰使拖延勿報,己則故催促之。如是年餘。柴不能待,遍囑戚好為之購致,得林氏之養女。金一見,喜形於色,飲食共之,脂澤花釧任其所取。然林固燕產,不習女紅,繡履以外須人而成。金曰:“我素節約,非似貴爵家,買作畫圖看者。”因而授美錦,使學製,若嚴師誨弟子。初猶嗬罵,繼而鞭楚。柴痛切於心,不能為地。而金之垂憐林尤倍於昔,常常自為汝束,勻鉛黃焉。但履跟稍有摺痕,則以鐵杖擊雙彎,發少亂則批兩頰。林不堪其虐,自經死。柴悲慘心目,頗致怨懟。妻怒曰:“我代汝教娘子,有何罪惡?”柴始悟其奸,因複反目,永絕琴瑟之好。陰於彆業修房闥,思購美人而彆居之。

荏苒半載,未得其人。偶會朋友之葬,見二八女郎,光豔溢目,停睇神馳。女怪其狂顧,秋波斜轉之。詢諸人,知為邵氏。邵貧士,止此女,少聰明,教之讀,過目能了。尤喜讀《內經》及冰鑒書。父愛溺之,有議婚者,輒令自擇,而貧富皆少所可,故十七歲猶未字也。柴得其端末,知不成圖,然心低徊之。又翼其家貧,或可利動。謀之數媼,無敢媒者,遂亦悲觀,無所複望。

邑劉姓,虎而冠者也。後去淄居沂,風俗不除,村夫鹹畏惡之。有田數畝,與苗某連壟。苗勤,田畔多種桃。桃初實,子往攀摘,劉怒驅之,指為己有,子啼而告諸父。父方駭怪,劉已詬罵在門,且言將訟。苗笑慰之。怒不解,忿而去。時有同邑李翠石作典商於沂,劉持狀入城,適與之遇。以同親故熟悉,問:“作何乾?”劉以告,李笑曰:“子名譽眾所共知;我素識苗甚平善,何敢占騙?將毋反言之也!”乃碎其詞紙,曳入肆,將與補救。劉恨恨不已,竊肆中筆,複造狀藏懷中,期以必告。未幾苗至,細陳以是,因哀李為之解免,言:“我農夫,半世不見官長。但得罷訟,數株桃何敢執為己有。”李呼劉出,告以讓步之意。劉又指天畫地,叱罵不休,苗惟和色卑詞,無敢少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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