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54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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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王子雅過之,宛轉留飲。飲間,以閨閣相謔,頻涉狎褻。女適窺客,伏聽儘悉,暗以巴豆投湯中而進之。未幾吐利不成堪,奄存氣味。女使婢問之曰:“再敢無禮否?”始悟病之所自來,嗟歎而哀之,則綠豆湯已儲待矣,飲之乃止。今後同人相戒,不敢飲於其家。

某生赴試,自郡中歸,日已暮,攜有蓮實菱藕,入室,並置幾上。又有藤津偽器一事,水浸盎中。諸鄰居以生新歸,攜酒登堂,生匆急置床下而出,令內人運營供饌,與客薄飲。飲已入內,急燭床下,盎水已空。問婦,婦曰:“適與菱藕並出供客,何尚尋也?”生憶肴中有黑條雜錯,舉座不知何物。乃發笑曰:“癡婆子!此何物事,可供客耶?”婦亦疑曰:“我尚怨子不言烹法,其狀可醜,又不知何名,隻得胡塗臠切耳。”生乃告之,相與大笑。今某生貴矣,相狎者猶覺得戲。

王有酤肆,肆中多紅梅,設席招其曹侶。生托文社,稟白而往。日暮,既酣,王生曰:“適有南昌名妓,流寓其間,能夠呼來共飲。”眾大悅。惟生離席,興辭,群曳之曰:“閫中耳目雖長,亦聽睹不至於此。”因相矢閉口,生乃複坐。少間妓果出,年十七八,玉佩丁冬,雲鬟掠削。問其姓,雲:“謝氏,小字芳蘭。”出詞吐氣,備極風雅,舉座若狂。而芳蘭猶屬意生,屢以色授。為眾所覺,故曳兩人連肩坐。芳蘭陰把內行,以指書掌作“宿”字。生於此時,欲去不忍,欲留不敢,心如亂絲,不成言喻。而傾頭私語,醉態益狂,榻上胭脂虎,亦並忘之。少選,聽更漏已動,肆中酒客愈稀,惟遙座一美少年對燭獨酌,有小僮捧巾侍焉;眾竊議其高雅。無何,少年罷飲,出門去。僮返身入,向生曰:“仆人相候一語。”眾則茫然,惟生色彩慘變,不遑告彆,倉促便去。蓋少年乃江城,僮即其家婢也。

生從至家,伏受鞭撲。今後監禁益嚴,吊慶皆絕。文宗放學,生以誤講降為青。一日與婢語,女疑與私,以酒罈囊婢首而撻之。已而縛生及婢,以繡剪剪腹間肉互補之,釋縛令其自束。月餘,補處竟合為一雲。女每以白足踏餅灰塵中,叱生摭食之。如是各種。母以憶子故,偶至其家,見子柴瘠,歸而痛哭欲死。夜夢一叟告之曰:“不須憂煩,此是宿世因。江城原靜業和尚所養長生鼠,公子宿世為士人,偶遊其地,誤斃之。今作歹報,不成以人力回也。每夙起,虔心誦觀音咒一百遍,必當有效。”醒而述於仲鴻,異之,伉儷遵教。虔誦兩月餘,女橫仍舊,益之狂縱。聞門外鉦鼓,輒握收回,憨然引眺,千人指視,恬不為怪。翁姑共恥之,而不能禁,腹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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