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
沂水馬姓,娶妻王氏,琴瑟甚敦。馬早逝,王父母欲奪其誌,王矢不他。姑憐其少,亦勸之,王不聽。母曰:“汝誌良佳,然齒太幼,兒又無出。每見有勉強於初,而貽羞於後者,固不如早嫁,猶恒情也。”王正容,以死自誓,母乃任之。女命塑工肖夫像,每日酹獻如生時。
轉思秋月,馳念頗煩,遂複南下至舊閣,秉燭久待,女竟不至。昏黃欲寢,見一婦人來,曰:“秋月小娘子請安郎君:前以公差被殺,凶犯流亡,捉得娘子去,見在監押,押役遇之虐。日日盼郎君,當謀作經紀。”王悲忿,便從婦去。至一城都,入西郭,指一門曰:“小娘子暫寄其間。”王入,見房舍頗繁,寄頓犯人甚多,並無秋月。又進一小扉,鬥室中有燈火。王近窗以窺,則秋月在榻上,掩袖嗚泣。二役在側,撮頤捉履,引以嘲戲,女啼益急。一役挽頸曰:“既為罪犯,尚守貞耶?”王怒,不暇語,持刀直入,一役一刀,摧斬如麻,篡取女郎而出,幸無覺者。裁至客店,驀地即醒。方怪幻境之凶,見秋月含睇而立。生驚起曳坐,告之以夢。女曰:“真也,非夢也。”生驚曰:“且為何如!”女歎曰:“此有定命。妾待月儘,始是生期。今已如此,急何能待!當速發瘞處,載妾同歸,日頻喚妾名,三日可活。但未滿光陰,骨軟足弱,不能為君任井臼耳。”言已,草草欲出。又返身曰:“妾幾忘之,冥追如何?生時,父傳我符書,言三十年後可佩佳耦。”乃索筆疾書兩符,曰:“一君自佩,一粘妾背。”
青州東香山之前,有周順亭者,事母至孝。母股生巨疽,痛不成忍,日夜嚬呻。周撫肌進藥,至忘寢食。數月不痊,周憂煎無覺得計。夢父告曰:“母疾賴汝孝。然此瘡非人膏塗之不能愈,徒勞焦惻也。”醒而異之。乃起,以利刃割脅肉,肉脫落,覺不甚苦。急以布纏腰際,血亦不注。因而烹肉持膏,敷母患處,痛截然頓止。母喜問:“何藥而靈效如此?”周詭對之。母瘡尋愈。周每保護割處,即老婆亦不知也。既痊,有巨疤如掌,妻詰之,始得其詳。
長治女子
鄱陽神
異史氏曰:“或謂天下悍妒如某者,正複很多,恨陰網之漏多也。餘曰不然。冥司之罰,一定無甚於釘扉者,但無複書耳。”
陳歡樂,潞之長治人,有女慧美。一羽士行乞,睨之而去。由是日持缽近廛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