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姓者偶行溪穀,聞崖上有聲甚厲。尋途登覘,見巨蛇圍如碗,擺撲叢樹中,以尾擊柳,柳枝崩折。反側傾跌之狀,似有物捉製之,然核閱殊無所見,大疑。漸近臨之,則一螳螂據頂上,以刺刀攫其首,攧不成去,久之,蛇竟死。視額上革肉,已分裂雲。
諸生王文,東昌人,少誠篤。薄遊於楚,過六河,休於客店,乃步門外。遇裡戚趙東樓,大賈也,常數年不歸。見王,相執甚歡,便邀臨存。至其所,有美人坐室中,愕怪卻步。趙曳之,又隔窗呼妮子去。王乃入。趙具酒饌,話溫涼。王問:“此那邊所?”答雲:“此是小北裡。餘因久客,暫假床寢。”話間,妮子頻來出入,王侷促不安,離席告彆,趙強捉令坐。
趙城虎
螳螂捕蛇
趙城嫗,年七十餘,止一子。一日入山,為虎所噬。嫗哀思,幾不欲活,號啼而訴之宰。宰笑曰:“虎何能夠官法製之乎?”嫗愈嚎啕,不能製之。宰叱之亦不害怕,又憐其老,不忍加以威怒,遂給之,諾捉虎。媼伏不去,必待勾牒出乃肯行。宰無法之。即問諸役,誰能往之。一隸名李能,醺醉,詣座下,自言:“能之。”持牒下,嫗始去。隸醒而悔之,猶謂宰之偽局,姑以解嫗擾耳,因亦不甚為意。持牒報繳,宰怒曰:“固言能之,何容複悔?”隸窘甚,請牒拘獵戶,宰從之。隸集獵人,日夜伏山穀,冀得一虎庶可塞責。月餘,受杖數百,冤苦罔控。遂詣東郭嶽廟,跪而祝之,哭失聲。
秦生
小人
至啟、禎間,襲侯某公薨,無子,止有遺腹,因暫以旁支代。凡世封家進禦者,有娠即以上聞,官遣媼伴守之,既產乃已。年餘,夫人生女。產後,腹猶震驚,凡十五年,更數媼,又生男。應以嫡派賜爵,旁支噪之,覺得非薛產。官收諸媼,械梏百端,皆無異言。爵乃定。
陽武侯薛公祿,膠州薛家島人。父薛公最貧,牧牛鄉先生家。先生有荒田,公牧其處,輒見蛇兔鬥草萊中,覺得異,因請於主報酬宅兆,構茅而居。後數年,太夫人臨蓐,值雨驟至,適二批示使受命稽海,出其途,避雨戶中。見舍上鴉鵲聚集,競以翼覆漏處,異之。既而翁出,批示問:“適何作?”因以產告,又詢所產,曰:“男也。”批示又益愕,曰:“是必極貴。不然,何故得我兩批示護守流派也?”谘嗟而去。侯既長,垢麵垂鼻涕,殊不聰慧。島中薛姓,故隸軍籍。是年應翁家出一丁口戍遼陽,翁宗子深覺得憂。時候十八歲,人以太憨生,無與為婚。忽自謂兄曰:“大哥啾唧,得無以遣戍無人耶?”曰:“然。”笑曰:“若肯以婢子妻我,我當任此役。”兄喜,即配婢。